葉孤城若在南王府, 必定不會讓司蠻殺了南王和南王世子。
可問題是,葉孤城如今不在南王府, 而是在點星山莊。
葉孤城對司蠻的感情很複雜。
曾經他以為司蠻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雖說從未問出口,但是潛意識裡,他並不會反駁司蠻的提議,就算如今真相大白,證明司蠻並不是他的母親。
可他葉孤城本來孑然一身, 雖說父親那邊有幾個遠房的親眷,可怎麼也比不上司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
所以他在聽到司蠻這樣的話後, 不僅沒有回南王府, 還將自己關進了祠堂裡。
祠堂裡密密擺放的牌位, 都代表著點星山莊曾經的輝煌。
葉孤城從角落裡, 找到了一個陳舊的牌位。
上麵隻寫了三個字——‘玄雪瑤’。
葉孤城想了想, 在祭拜的時候, 將一座巴掌大的牌位放在了玄雪瑤牌位的旁邊, 上麵寫的是‘白雲城第十四代城主, 葉無楓靈’。
司蠻去殺南王和南王世子會挑日子麼?當然不會, 所以在一個深夜, 司蠻扔下葉孤城後, 便直接飛速的往京城的方向趕去,為了降低葉孤城的戒心, 還將鸝兒給留下了。
在葉孤城的心目中, 這位新上任的姨母, 是高貴的萬梅山莊夫人,貌美無雙,卻也很是矜貴。
除卻那失蹤的十年不知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外,後來的這些年,應該是金尊玉貴的活著,所以他看見司蠻的貼身侍女鸝兒沒有離開,也就下意識的認為,司蠻依舊還在點星山莊裡,隻是未曾來見他罷了。
司蠻飛速的回了京城,當天夜裡便去了南王府。
南王府的護衛很是周密。
比葉孤城還在的時候嚴密多了,顯然,南王怕死,葉孤城閉關去了,他忙不迭的就增加了人手,更彆說,司蠻還在南王府中看見了一群在她眼裡算是‘烏合之眾’,在彆人眼中卻也算的上江湖一流的高手,此刻正躲避在暗處,警惕的觀察著王府的周圍。
司蠻這些年吸了玉羅刹那麼多內力,武功也被西門吹雪狠狠的磨了一遍。
如今除卻在麵對玉羅刹和吳明的時候還會因為經驗不足而吃虧,可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就有了壓製他們的信心了。
這些一流高手的內力雖然不多,但是多年吃玉羅刹的饕餮盛宴,司蠻也有些想清粥小菜了。
連續吸掉三人的內力。
其中有個人的內力居然還是帶毒性的。
移花接木有個壞處就是將毒素吸入身體後排不出來,因為這帶毒性的內力,司蠻還小小的吃了點苦頭,最後不得不壓製嫁衣神功,用天水神功將毒素排出來,製成了一滴天一神水。
也就是這枚天一神水,直接送南王歸了西。
南王身死的消息剛傳出來,陸小鳳他們就得到了消息。
南王世子本來就是個草包,雖說有一張與皇帝一模一樣的臉,可這些年,南王卻將他養的一無是處,南王這個人野心勃勃,對小皇帝登基一事本就不滿,一直都認為那皇位該是屬於他的,在加上他生的兒子居然同皇帝長得一模一樣,自幾年前發現這件事後,南王那被壓製的野望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想要那把椅子,可最終能坐上那把椅子的人卻隻有他的兒子。
他想要操控這個國家,所以也隻能將自己的兒子養成單純又愚蠢的性子,等南王世子取代了皇帝,他這個親生父親,才能在兒子的背後,得到無上的權利。
南王死也想不到,自己大業未成,就身先士卒的去死了。
南王世子在發現南王屍體的時候反應太過於激烈,後來他被點撥了想要捂住事情的時候,就發現捂不住了。
陸小鳳第一時間就到了。
“中毒死的。”
趁著夜色,陸小鳳拉著花滿樓翻牆進了南王府,跑到靈堂上開棺驗屍。
花滿樓久病成醫,再加上宋問草這個神醫居然是鐵鞋大盜的事情刺激了他,他跟著萬梅山莊家養的老大夫學了幾年的醫術,如今恰好能派的上用場。
他仔細的查探了一番南王的死狀,又忍著惡心取了點南王的血,才讓陸小鳳重新封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毒死南王的毒藥很霸道,幾乎觸之既死,隻可惜不知道是什麼毒藥。”
“毒藥的事還是得問蜀中唐門的人才對。”
陸小鳳將花滿樓收集著南王血的小瓷瓶放進袖子裡:“我去找唐門的朋友問問看,這瓶毒藥可是唐門的東西。”
說完便風風火火的跑了。
花滿樓還想說些什麼,卻隻看見陸小鳳的背影飛速的消失,最終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好在他之前收集的血沒有全部給陸小鳳,他自己還留下了一份。
西門吹雪如今正在合芳齋的後院裡休息,雖說花滿樓不該去打擾,可如今為了南王的事,也不得不上門了。
花滿樓頂著侍劍殺人的目光進了西門吹雪的院子。
好在西門吹雪這會兒沒有練功,而是坐在院子裡保養自己的烏鞘劍。
“西門兄。”
西門吹雪抬起頭,看了花滿樓一眼人,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擦拭著劍。
花滿樓也不著急,徑直坐在西門吹雪對麵的位置,侍劍送上茶水後就安靜退下了,花滿樓一邊喝茶一邊賞月,悠哉悠哉,很是怡然自得。
直到西門吹雪將烏鞘劍入了鞘。
花滿樓才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南王死了。”
西門吹雪這才正眼瞧花滿樓。
“南王世子的師父是葉孤城。”
“怎麼?”西門吹雪眉心蹙了起來:“決戰的日子要變麼?”
“葉孤城閉關了,想來還不知道南王已死的消息,我剛剛與葉小鳳夜探南王府,發現南王死的很是蹊蹺。”
“哦?”
西門吹雪眉心的褶皺又被捋平了,隻要不曾改期,他對其他事情都沒什麼興趣。
“他是被毒死的。”
花滿樓掏出袖子裡的瓷瓶:“我才疏學淺,不知是何種毒素,陸小鳳已經帶著另外一份毒血去找唐門的人了,我還記得西門兄醫術很是不錯,就想先送一份來給你瞧瞧。”
西門吹雪倒是沒推辭,直接拿起瓷瓶打開了瓶塞。
瓶口一開,一股惡臭從裡麵湧了出來。
西門吹雪麵不改色,隻拿起旁邊的一個白瓷杯,倒了一滴血進去,然後進屋拿了一瓶玉梅酒,往白瓷杯裡麵倒了半杯水:“玉梅酒中母親加了不少特殊的材料,算的上解毒聖品,平日當酒喝也能養生。”
西門吹雪一邊倒酒一邊為花滿樓解惑。
“普通毒素的話,一般玉梅酒就能化解掉,可若是西域來的毒,會呈深褐色,若是唐門的毒,多為藍綠色……”話還沒落下,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就看見杯子裡的玉梅酒好似燒開了的開水,翻起了泡泡。
“西,西門兄,這樣的反應是哪裡的毒?”
花滿樓也被這變故給驚呆了。
尤其是這白瓷杯已經開始左右搖晃了。
西門吹雪冷著張臉,目光死死的盯著白瓷杯,眼見著白瓷瓶突然炸裂開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把摟著花滿樓往後躍了數米,隻見炸開後,那水流流到了桌麵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石頭做的桌麵立刻被腐蝕出一條條溝壑。
花滿樓睜大了雙眼,他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又壞了,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
西門吹雪也蹙著眉頭,手指微微的用力。
直到花滿樓吃痛,才發覺二人的姿勢實在是過於親昵,連忙鬆開手,兩個人瞬間分開,場麵一時間有些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花滿樓才開口:“隻不知道這般可怕的毒,到底是什麼毒,而且這些毒還得清理乾淨了才行,否則的話被人意外碰了怕是要出事。”
說到最後,花滿樓已經是真情實意的感到擔憂了。
“無事。”
西門吹雪走到石桌邊,對著石桌就是一掌。
仔細看去,很有些莫家掌的氣勢,這石桌瞬間變成無數塊小石子,將地麵上的毒給遮掩住了。
“明日我讓侍劍將這裡好好清理掉。”
得了西門吹雪的準信,花滿樓這才鬆了口氣,隻是心裡頭卻愈發的擔憂:“不知道陸兄去找的唐門朋友會不會發現毒素的問題,若是不小心出了事,怕是陸兄要自責的。”
花滿樓一語成讖。
唐門弟子分析毒素基本靠口嘗。
他們自詡從小開始服用毒藥,身體早已有了耐藥性,一般毒藥根本藥不倒他們,就算是天下奇毒,他們唐門也有可以克製的解毒丸。
所以陸小鳳那朋友隻用舌頭舔了點,然後就口吐白沫,立刻斷了氣。
陸小鳳簡直被這變故給嚇懵了。
他想再找一個唐門的弟子來救他,可唐門的人一個個的習慣了獨來獨往,想再找一個比登天還難,這個朋友陸小鳳才剛剛認識,可卻因為他丟了性命,陸小鳳頓時自責不已。
他買了個棺材,將好友下葬後,便去找花滿樓去了。
在花滿樓擔憂的視線中,陸小鳳說出了好友死去的消息,花滿樓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悲憫不已。
“你走後我也去找了西門吹雪,毒藥強悍無匹,我想去找你,卻已經找不到了你。”
陸小鳳歎了口氣,抱著酒壇子不撒手,臉蛋都紅撲撲的:“是我害了他,但是他也太不講究了,那血可是死人身上的血,我想要阻攔都來不及,他就直接舔上去了。”
陸小鳳一邊說一邊嚎,也不知是埋怨還是真的哭。
“這毒很可能是絕跡江湖的毒。”
西門吹雪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恐怕是哪位前輩出山了。”
“人家前輩好好的,何必去毒死一個南王?”陸小鳳有點搞不懂那位所謂前輩的想法。
這也是他們不理解的。
南王乃是朝廷中人,哪怕兒子拜師葉孤城,也不代表人家就願意涉足江湖,這位前輩若是因為這個就殺了南王,這南王也太冤了吧。
“不好了。”
突然,莫青從門外衝了進來,臉色很是難看,她的頭發有些亂,看起來疲憊極了,她衝進來,先是端起茶杯一口乾了,然後粗魯的一擦嘴巴,語氣凝重的說道:“南王世子死了。”
南王世子死了?
三個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陸小鳳率先起身,花滿樓和西門吹雪對視一眼,也齊齊起身跟在陸小鳳身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