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司蠻就打開帕子,從裡麵取出幾個銅板,遞給狗子媳婦手上。
“行,這事兒我應了,等會兒就去村裡問問其它人家。”一般這種裝著大姑娘的車馬,都是狗子媳婦出去找些需要去縣裡的媳婦嫂子並做一趟車,既維護了名聲還賺了車馬錢。
狗子媳婦爽利的將錢給收了,隨後想到早晨發生的鬨劇,到底沒忍住勸說了兩句:“芳姐兒,那沈家人不是東西,但我們曹家人也不是好惹的,莫怕。”
司蠻虛弱的笑笑,隻低垂著頭,對狗子媳婦的話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不是好惹的又如何,舉人一出,全得低頭。
等確定了明天出門的時辰,司蠻就回了家,誰曾想剛進家門就看見曹知禮一臉愁苦的蹲在台階上,很顯然,溝通的並不是很順利。
“芳兒……”他看見司蠻進了門,頓時局促的站起身來。
“爹。”
司蠻垂眸:“可商量出了怎樣的結果?”
“芳兒,爹,爹對不起你。”說著,曹知禮猛地抱住頭又蹲了下去:“明天爹就去找費舉人,屆時看能否將這門親事給退了。”
“可若是退不掉呢?”
曹知禮頓時沒了聲音。
“爹,你明天先去找費舉人,若能退親是最好,若退不掉,沈家來人的時候我也要出麵。”
這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是盲婚啞嫁,就曹知禮如今這副窩囊樣,若那費舉人和沈家人一壓迫,說不得真的就認命了,隻可惜,司蠻並不想認命。
“到底是我的婚事,嫁的又是繈褓小兒,我這又當妻又當娘的,總要說句話才行。”
曹知禮張了張嘴,想說於理不合,可看著女兒那張嬌美又蒼白的臉,到底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來。
“對了,爹,明兒個我帶月娘去縣裡賣繡活,車錢已經給了狗子哥了。”
“欸,好好。”曹知禮自知理虧,當爹的挺不直腰板,隻能茫然點頭。
第二天一早,司蠻就到了村口,曹月娘早早的就背著個小簍子等著了,司蠻也拎著個小包袱,曹芳兒繡活兒好,繡的荷包帕子專門供應縣裡的繡坊,繡的是四季花,據說是湖州府裡的大人物定製的。
曹月娘明顯的有點興奮過度,上了馬車就拉著司蠻嘰嘰喳喳的。
後來又有幾個媳婦子上了馬車,她們同司蠻打招呼,可一雙眼睛卻不停的打量著她,顯然,她們也聽說了昨兒個的鬨劇,對這個未來要養個小丈夫的曹家女兒很是好奇。
司蠻不欲與她們深交,隻做出沉默不語的樣子,便縮在了角落裡。
到了縣城,司蠻也沒亂跑,而是直接拉著曹月娘去了繡坊。
“芳兒姐,這裡好大呀。”曹月娘這會兒眼睛都看花了,手指緊緊的攥著司蠻的裙子。
司蠻看了看這個繡坊,心裡很是不屑,這算什麼大,彆說京城那些鋪子了,就連馬三娘的仙衣閣都比不上。
“彆亂說話。”不過司蠻還是拉了拉曹月娘,如今的她既不是長公主,也不是萬梅山莊老夫人,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
“嗬嗬嗬,曹姑娘可彆嚇著人家。”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爽朗的笑聲。
司蠻回頭,就看見一個管事模樣的婦人站在門口。
“徐掌櫃。”司蠻連忙拉著曹月娘走過來。
“行了行了,你跟我來吧。”徐掌櫃甩甩手,帶著司蠻就去了裡麵的櫃台。
司蠻將包袱放在桌台上打開,裡麵有大約五十個荷包還有二十張手帕的樣子,徐掌櫃一個一個的檢查完了,才籲了口氣:“我就知道姑娘你手藝好。”
“過獎了。”
“荷包二十文,帕子十五文,一共一百六十文錢,沒錯吧。”
司蠻連忙點點頭,徐掌櫃就招呼人去取錢,取錢的功夫徐掌櫃給司蠻倒了杯茶:“說起來曹姑娘有沒有想過接一些大的繡活。”
“恐怕最近無暇,家中事多,等忙完這一陣一定來試試。”
“說到底,這繡活還得大件兒掙錢……”
“嗚嗚嗚,女兒啊,爹也是沒法子了,爹這身子骨養不活你們姐弟,隻能委屈你了,那地方是個好去處,總比那些臟地兒好……”
徐掌櫃還想再勸,聲音卻被窗外的哭聲給蓋過了。
司蠻臉色不由得一變:“這是?”
賣女兒?
她連忙掀開窗戶往外看,卻不想,看見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畫麵,隻見一個蒼老的老漢身邊跟著個小姑娘,而他們對麵坐著的,竟然是幾個官吏模樣的人。
“快彆看了。”徐掌櫃連忙將窗子給拉緊了,然後小聲的警告道:“那是京裡采買宮女的,若是被看上了,可不管那多,直接拉了你就走的。”
司蠻頓時裝作被嚇到了的模樣,哆嗦著一把抱住曹月娘。
“這,這京裡采買宮女怎會來咱們這兒?”
徐掌櫃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這事兒我怎麼知道,估摸著就是缺宮女使喚了吧。”
司蠻頓時垂眸沉默,好似剛才也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很快錢取過來了,徐掌櫃數了一遍,然後遞給了司蠻,司蠻連忙掏出帕子將銅錢給包好了收起來,這才拉著曹月娘起身告辭。
她今日上縣城來本就不是為了賣繡活,所以也沒著急回去,而是帶著曹月娘在這條大路來回走了一遍,將幾個小巷子的入口記在了心裡,然後才轉身準備回去找曹永苟。
走到剛才賣女兒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了老漢和女兒的身影,隻有兩個小吏在閒磕牙。
“我們倆真倒黴,被分到這裡來,說要買滿三十個,如今連一半都沒有,就剩下幾天了,我們該怎麼交差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湖州這裡本就不出產宮女太監的,真正的大戶在永州那邊,咱們啊,就是來充數的。”
“說的也是,反正這門差事是搞砸了。”
“且等等吧,還有四五天呢。”
“……”
司蠻牽著曹月娘,一步一步的越過這兩個官吏,直到再也聽不見他們交談的聲音,司蠻才頓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芳兒姐,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曹月娘點點頭,跟著司蠻往城門口的馬車走去。
等回到家,司蠻將賣繡活的錢分了三十文錢給曹月娘,然後將錢收好了,晚上曹知禮回來後,司蠻特意做了兩個下酒的菜,曹知禮喝了酒容易胡言亂語,司蠻有意識的詢問起了京城和宮裡的情況。
曹知禮這會兒頭暈的厲害,自然什麼話都敢說。
司蠻這才知道,原來宮裡的皇帝十年間換了三個,如今新登基的這個皇帝乃是先帝帝最小的弟弟。
起初登基的那個是當年的太子,奈何身體極差,在位三年,病逝於福寧宮,無子可繼位,後來登基的是太子的嫡親弟弟厲王,然而厲王殘暴,以殺人為樂,曾經宮闈服侍者三千,臨死前被他硬生生的殺光了大半,最後傳言道被厲鬼纏身,血崩而亡,他的兒子被他親手扼殺與繈褓中,自然也無子繼位,新皇是去年新登基的,乃是當年老皇帝最小的兒子,出生時皇帝已經很老了,如今也才二十四歲,是少年君主。
由於上頭那個皇帝殺宮女殺的太厲害,導致新皇入宮後,連服侍的人都不全,守完一年孝後,自然是要補充宮女太監,所以白日裡遇見的,就是宮裡來采買宮女的官吏。
司蠻聞言,手指下意識的在桌麵上輕輕的敲了敲。
她還記得,最後沈夢霞跪在金鑾殿上訴說長姐撫養他的恩德,那皇帝聽了大為感動,當即賜下金匾,表彰曹芳兒撫養之功,將曹芳兒姐姐的身份錘的死死的。
司蠻嫌惡的看了眼喝的醉醺醺的曹知禮,再想想沈夢霞。
她垂眸,若真的無法逃脫宗族逼婚,入宮倒是個好去處,宗族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宮裡去,再者,她隻是個村姑,若想嫁的比呂碧雲好,還得靠自己博前程。
“係統,你說我選傾國傾城好呢?還是選多子多福好呢?”
【……】係統心說我怎麼知道,不過呢,作為合作者,它還是可以提個意見的:【咳咳,這身體底子還不錯,你可以修煉明玉功啊。】
司蠻:“……”
明玉功可以讓容顏嬌美,還能永駐青春。
emmm……所以她隻能選,額,多子多福?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攝政太後多威風!】係統暗搓搓的攛掇司蠻去宮裡博前程:【而且,這些皇帝雖然蛇精病,但是他們是真有錢,我好想看看皇帝私庫長啥樣。】
皇帝私庫啊。
怎麼辦,司蠻這會兒也覺得手癢了。
不過:“你憑啥覺得我能勾·引到皇帝?”
司蠻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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