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當然知道分家後自己可能會麵對哪些麻煩事, 但人的成長不就是這麼一個個跨過坑的過程嗎?跨過去的就叫成長。虞啟昌和沈氏堅持在虞衡成親後就分家,難道他們就不想兒子都陪在自己身邊?
無非就是為了讓虞衡能真正獨當一麵罷了。
住在靖安侯府,虞啟昌和沈氏確實為虞衡擋掉了太多明槍暗箭, 分家後, 嘉秀侯府, 才是虞衡真正的戰場。
虞衡自己也不怵, 景隆帝都拿自己當誘餌了, 自己在景隆帝心中絕對是不可替代的重臣, 那景隆帝必然有派暗衛保護自己來著。想到景隆帝那可怕的信息掌控力, 虞衡並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小命苟住了其他的都好說, 不就是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想把他推坑裡嗎,那就看誰坑人的本事更高唄。坑爹坑了許多年的虞衡完全不虛。
秦首輔見虞衡明白個中厲害, 也暗暗點頭, 又笑問虞衡, “官員銓選調動快到了, 你想去哪兒?不若來吏部,我好歹能照拂你幾分。”
虞衡他嶽父聽了這話立馬跟上,“禮部寧尚書可念叨你許久了, 來禮部也行, 正好我也在,總歸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比待在那翰林院強多了。”
顯然是知道虞衡剛進翰林院被排擠的事兒。
虞衡這會兒卻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先前被幾位閣老不顧形象搶人時的尷尬場景,不, 現在這情況還更加要命, 閣老們搶人還能糊弄過去, 公事公辦, 這會兒一個祖父一個嶽父, 真是道送命題。
好在秦首輔積威甚重,淡淡看了秦父一眼,秦父剛冒出來的小心思又縮了回去,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乾笑道:“那還是聽爹的吧。”
虞衡倒是去哪兒都無所謂,他走的明顯是和其他官員完全不一樣的路子,可以說在他之前就沒人走過這條路,去哪兒都不會限製他的發揮,主要還是靠景隆帝的支持。
說實在的,論專業對口啥的,可能戶部和工部更加合適一點。其他部門也不是不能去,去吏部搞個人事改革啥的也不錯,刑部那邊,或許可以研究一下律法,讓律法更完善?或者普及一下現代法醫知識,為大宣的破案率做一份貢獻?
當然,法醫那個專業水平太高,對人的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都是一大考驗,虞衡心裡還有點發顫。
係統最喜歡看虞衡從心的模樣,感受到虞衡略微有些害怕的情緒,係統立即抖起來了,振奮道:
【宿主這想法不錯啊,要不要給你安排一下法醫課程?】
虞衡心中一抖,“還……還是算了吧。或者我就當個中間商,把知識點總結出來交給刑部的仵作?”
係統可算找到可以嘲諷虞衡的點了,頓時譏諷道:
【宿主好歹也是武將之後,當年去江南遊學被嚴丹楓他們綁了後,不也是見過血的?那屍體烏泱泱的一堆,還都是比較淒慘的。現在宿主竟然還會害怕,你這心理素質不行啊!】
不行你個大頭鬼!虞衡翻了個白眼,“我就是一普通人,會害怕不是很正常嗎?行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日後再聊。”
【哦,那宿主還是趁早做好心理準備吧,不然的話,你這樣的上了戰場,怕不是去送人頭的。】
虞衡眼神一眯,“我會有上戰場的時候?”
【技多不壓身,好心提醒宿主罷了。你現在不是想要獨當一麵嗎,不得提防彆人明的不行來暗的?你確實是個有真本事的人,拉攏你不成,要是得罪了你,平白多了這麼一個厲害的仇人,不得琢磨著在你還沒徹底成長起來時把你乾掉?】
虞衡頓時無語,“那這人的腦子可真不咋地,這種腦殘事都能乾的出來。”
以虞衡的能耐,目前顯露出來的技能點都點在農業和工業上了,這麼個於國於民有絕大好處的人,說乾掉就乾掉,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宿主你得明白,對於某些人來說,你的優秀要是不能為他們所用,那就要鏟除。就你上輩子,不還有個傻缺害死了嶽飛嗎?危機意識還是要有的。】
行吧,這話沒毛病。虞衡點頭表示同意,“那武術課再多排點時間?名將大佬那邊也給我上點理論課唄,用兵排陣之類的兵法都安排上。”
經過上次下江南時,係統特意提醒他帶上蕭蘊的事兒後,虞衡才不會相信辣雞係統所說的,它就是隨便給個建議的鬼話。都明晃晃提到戰場了,說不準日後自己還真要去戰場走一圈。那可不是鬨著玩兒的,一不留神小命不保,虞衡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剛剛才娶了媳婦兒,人生進入新階段,惜命得緊,聽了係統透露出的消息,虞衡還不得拚命練一練?
係統也覺得虞衡這態度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爽快道:
【行,馬上給宿主安排。果然脫單還是有用的,宿主都不像以前那麼幼稚了,可喜可賀!】
說完,係統還給虞衡撒了滿屏幕的花,慶祝他脫離幼稚鬼行列。
虞衡:………
謝謝,並不想要這個鼓勵,老子哪裡幼稚了?
見秦首輔還看著自己,虞衡點頭道:“聽祖父安排,我去哪兒都行。”
秦首輔一想也是,這小子去哪兒都不是中規中矩乾活的人,必然要搞事情,自然也無所謂到底去哪裡了。
秦溶月那邊,秦母和秦家一眾女眷仔細問了問她這三天在靖安侯府的近況,秦溶月也都大方說了,竟是無一不好,真真兒掉進了福窩。秦母等人見秦溶月眉目舒朗,提起虞衡都是一臉羞澀又滿意的模樣,自然知道她確實沒說假話。
在聽到秦溶月說,虞衡將院落的管理權全部交給她,還把自個兒的小金庫也悉數上交後,秦母等人徹底滿意了,連連點頭,“這才好,女婿願意信任你,將後院都交由你打理,可見是真心心疼你的。”
也有人想到虞衡迎親時說的玩笑話,登時拿手帕捂著嘴偷笑,“先前小侯爺來迎親時說的錢袋上交不留私房,我原以為是玩笑話,原來是真的。”
眾人一聽,想起那天虞衡說過的俏皮話,也隨即笑開了,心中更是安穩了不少。小侯爺都把院子裡的事兒都交給自家閨女了,庫房賬本也給了,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說到底,其他的漂亮話都是虛的,這些實際的好處才更讓人安心。
秦母當即鬆了口氣,拉過秦溶月的手笑道:“我原本還以為你要搬去嘉秀侯府後才能將後院之事握在手中,現在女婿這麼信任你,倒是更讓人安心了。想來分家後,嘉秀侯府內院之事女婿都會交由你打理,如此下來,你也能徹底立威站穩腳跟,再生個孩子,這輩子都不愁了。”
秦溶月目中異彩連連,全然是對未來的期盼,看得秦母很是欣慰,又仔細叮囑了幾句,直到快開飯時才意猶未儘,拉著秦溶月的手去了正廳。
因著是家宴,虞衡和秦溶月又是主角,秦府便沒弄男女分席那一套,一家人按輩分坐好了,秦首輔招呼虞衡幾句,虞衡笑著應對過去,再三推脫,等秦首輔動了筷子,眾人才開始開開心心地用起飯來。
然後,秦家人就見識到了讓他們的三觀搖搖欲墜的一幕。
虞衡不光自己吃,還時刻注意秦溶月那邊的動向。這幾天相處下來,秦溶月將虞衡的喜好摸清了,虞衡同樣也把了解了秦溶月的口味。這會兒在喝酒之餘,還時不時給秦溶月添上點菜,湯喝完了立即給她滿上,見她碗裡的菜用了小半,又給她添上,挑的還全都是她愛吃的菜。
眾人當即就覺得手中的飯菜不香了,嘴裡好像莫名多出來一樣東西,讓他們覺得撐得慌。女眷們心中難掩羨慕,男子們則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虞衡和秦溶月的相處模式竟然是這樣的。
要不是他們是秦溶月的家人,這會兒怕是要揪住虞衡的肩膀瘋狂呐喊:醒醒,你可是侯爺之尊,哪有這麼伺候妻子的?該她伺候你才對啊!
倒是胖侄子一臉羨慕地看著秦溶月,想著他姑父果然沒騙人,真的是他姑姑想吃什麼姑父就給什麼,還不用姑姑開口就主動給她添上了。隻可惜他爹剛才說了,他是男子漢,隻能娶妻不能嫁人,看來他想嫁給姑父的念頭是徹底沒戲了。胖侄子這麼想著,憂傷地歎了口氣,精準地從離他最近的碗裡戳了一塊肉,嗷嗚一口吞進嘴裡,小倉鼠似的嚼了起來,讓他娘連阻止都來不及。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虞衡神情自若地又給秦溶月夾了一筷子魚肉,仔細挑了刺才給她,見不少人呆呆地望著他,虞衡頓時一笑,整個一剛上門的毛頭女婿模樣,不好意思道:“溶月是府上的掌上明珠,在家備受寵愛。如今嫁與我為妻,我雖然沒彆的本事,還是能好好照顧她的。大家且看看,我今兒照顧得周到不周到。”
“周到周到!妹夫能這般心疼溶月,咱們可就放心了!”說話的是胖侄子的親娘,秦溶月的大嫂,這會兒正笑容滿麵地看著虞衡,又將話題扯到秦晰身上,“像妹夫這麼疼媳婦兒的,整個京城都找不出一個來。不說其他人,你大哥就沒這麼體貼過人。”
秦晰被她說的麵上一窘,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頓,夾了一片嫩藕放進他碗裡,溫聲笑道:“那我就活學活用,讓你也高興一回。”
眾人再笑,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給妻子添了幾筷子菜。
等到虞衡和秦溶月離開秦府時,秦父秦母看著虞衡上馬車時自然而然地護著秦溶月,心中都生出無儘的喜意,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不用再擔心女兒嫁人後過得不好了。就連對虞衡頗有微詞,認為虞衡把他姐搶走了的秦昭,這會兒對虞衡的好感值也蹭蹭往上漲,單方麵宣布虞衡是他最喜歡的姐夫。
分家這日,虞衡的兩個舅舅全都過來了,還一臉嚴肅地勸虞啟昌慎重考慮,“都說父母在不分家,衡兒年紀也不大,又剛剛成親,就把他們分出去,難免惹人閒話。為人父母的哪個不想兒孫繞膝,哪有像你們這樣的,把孩子往外推的道理?”
虞啟昌指了指隔壁已經修好的嘉秀侯府,沉聲道:“他既已經是侯爺,合該住在他住的地方。若是在同我住在一塊兒,我們倒是順心了,他卻一直被人當作孩子,反倒不美。”
南安伯世子見勸不動虞啟昌,也不再開口,隻想著等會兒分家之時,仔細看清楚兩位外甥分得的東西,總不會讓哪一個吃虧。不過他轉念一想,妹夫夫妻倆都是疼孩子的,人也不糊塗,估摸著也乾不出分家不公之事,這不是上趕著給倆兒子製造矛盾嗎?但凡腦子清楚點的父母就乾不出這事兒來。
說實在的,虞衡他大舅還挺羨慕虞衡的。他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是個世子,虞衡小小年紀已經爵位到手,誰能不羨慕?
虞啟昌和沈氏果然分的十分公平,除卻家族祭田是必須給長房的之外,其他鋪麵田產和銀錢,都讓兄弟倆平分。
沈氏還把自己的嫁妝也分好了,“我的嫁妝分成三分,你們三孩子一人一份,不過我還在,暫且壓下不提,日後就按這個分。”
事實上侯府的資產也是分了三份的,先前虞嬌出嫁時沈氏就跟虞衡和虞錚兄弟倆通了氣,說是就這麼一個閨女,不能委屈了她。田產鋪子自然不會全分給虞嬌,但給她壓箱底的那筆銀子,數目也不小。再加上沈氏現在說的,她的嫁妝也分為三份,侯府在分家這一事上,實在是沒有委屈了任何一個孩子。
就連虞衡都得說,這麼開明的父母,現代很多人還比不上他們。
虞衡覺得自己分的東西太多,事實上其他人家分家,大多都是長房拿大頭,一般是三七分,過分些的甚至二八一九分的都有,他拿了一半家產,虞錚那邊自然吃了虧,再加上虞衡還有爵位在身,當即拒絕道:“我分得的東西太多了,大哥是長子,又要在府上侍奉爹娘,自然該分多一些。爹娘這麼分,倒是偏愛我了,不若就按照其他人家的例子來吧。”
“不可!”虞錚聽了當即搖頭,“我是長子,本就該照顧底下的弟弟和妹妹,哪能拿這麼多?這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嗎?”
兄弟倆互不相讓,都覺得應該對方多拿一點,為此據理力爭,你來我往爭論了大半天,虞衡嘴皮子利索懟人的一把好手,戰鬥力比禦史還彪悍,奈何虞錚是個話癆,雖然嘴皮子不如虞衡利落,但揪著中心思想來來回回能發散無數句話來,一時間竟也和虞衡爭了個有來有回,分不出勝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