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低頭一禮,便往裡麵去了。
小何公公和綠意忙跟進去。
韶音此時也聽到了動靜,自床邊站起,往外看去。當見到一名大冬天隻著薄薄布衣,身材魁梧,氣勢迫人的男子走進來時,瞳仁劇烈縮緊!
“這不是你曾經睡的那個農夫嗎?!”係統不可置信地聲音高高揚起。
韶音亦是驚得厲害,險些控製不住麵上的表情。
“秦王叔。”她退至一旁,低頭叫道。
秦王並沒注意她,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過,便看向床上麵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洛玄墨。
僧人此刻坐到方才韶音坐下的位置,捉過洛玄墨的手腕,診脈起來。
而後又翻開眼皮,檢查腦後,甚至掰開嘴巴查看舌苔。
得知皇上昏迷不醒,為了江山社稷,一向避世的秦王特意出山,請高僧進宮為洛玄墨診治。
韶音心裡咚咚的跳,這人怎麼會是神隱不出的秦王?
站在一旁,忍不住朝高大魁梧的男人看去。
他側臉線條硬朗鋒利,簡直能割傷人一般,她隻看了一眼就連忙垂頭,不敢再看。
心裡砰砰直跳。
係統還在她腦中大喊:“你早知道他是秦王是不是?!你早就瞞著我有異心了是不是?!你到底想乾什麼?!你信不信我——”
“不是!不是!”韶音忙辯解,“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他是誰,隻以為他是個農夫!”
“你以為我會信嗎?!”係統尖銳叫道。
韶音忙不迭哄它,心裡也覺太巧了。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當初洛玄墨求娶定國大將軍的嫡女,態度誠懇,發誓此生絕不納二色。
但韶音嫁給他不到半年,這個狗男人就背著她偷吃。
他手段不高明,被她發現了,並找到了確鑿證據。
韶音沒拿那個女人怎麼樣,沒有必要,也沒意思,她全當做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沒跟洛玄墨提。
隻是背地裡跟係統抱怨,不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係統被鬨得不行,就問她想怎麼樣。
韶音說:“我也要偷吃。”
當時係統差點就要給她來一道雷擊了,但她緊接著說道:“又不讓他知道!隻是我自己出口氣而已!出了這口氣,我照舊好好做任務不行嗎?”
她偷偷吃一口,不給男主知道,根本不會影響到劇情。
係統被她鬨得沒辦法,就答應了她。
於是,韶音趁著重陽節時出門上香,並物色了一個外表很不錯的男人。
那人身穿布衣,手上都是老繭,皮膚是常年日曬的乾燥粗糙,一看就沒什麼來頭,是以後不會打交道的人。
而他衣襟袖口上有補丁,針線稀疏,一看就不是女人的手筆,韶音猜他沒有家室。
跟係統商量了下,就選定了他。
搭訕兩句,得知他果然沒有家室,韶音就定了心。那農夫本來還不樂意,韶音頗使了點甜言蜜語的手段哄騙他。
吃飽喝足後,她揮揮衣袖就走了,並讓係統對他的記憶做了點手腳。
這樣一個在劇情中沒名沒姓的人,係統還是能做點手腳的。
這事原本都被韶音忘了,但是今日一見,這男人出眾的外表卻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記憶。
她心裡有鬼,不敢往前湊,直到僧人給洛玄墨診斷完,她才振了振精神,拾起賢後人設,看過去道:“敢問大師,皇上情況如何?”
僧人朝她看過來,眉目溫和出塵,帶了少許無奈:“貧僧醫術低微,瞧不出這位施主的症候。”
韶音皺眉,麵上露出幾分失望來。
“慚愧。”僧人低下眉眼,豎起掌心念了句佛號。
秦王聽見,冷峻眉頭擰起,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轉身就往外走。
韶音不敢近他,早早退後一步,克製著好奇心,低眉垂眼不去看他。
然而寢殿就這麼大,秦王離開時經過韶音身邊,鼻尖嗅到一抹幽香。
混雜在殿內炭火氣、藥汁味、熏香等之中,不太明顯,卻被他捕捉到了。
他腳步猛地頓住,目光如電,直直朝韶音看來。
韶音垂著眼睛,不知他看過來,但見他腳步停在她麵前,不禁心口一緊。
隨即,她狀若好奇,抬頭朝他看去。
緊繃的身軀漸漸緩下。
沒什麼好擔心的,係統模糊了他的記憶,他根本不記得她的樣子。
“秦王叔?”她目光清明地詢問。
秦王定定看了她兩眼,心潮難平。
五年前他遇到一個混賬女人。他找了她兩年,不曾找到她的蹤跡。本來都忘了的,但是韶音身上的味道,勾起了他僅存的記憶。
情不自禁將她打量起來。
如果是她,出了名的聰明能乾的賢後,倒是有本事避過他的人。
但這份懷疑僅在腦中停留片刻,就被他拋開了。
帝後情深,全天下人皆知,她又怎麼可能是當年那個勾得人心都掏出去的妖女?
他轉瞬間收回鷹隼般迫人的眸光,提步往外行去。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忽然簾子從外麵掀開,跟著響起一聲“太子,您慢著點”。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寶藍色狐皮小襖,頭頂同色圓帽的小男孩鑽進來。
不過四五歲模樣,生得玉雪可愛,聰明靈秀。因未察覺門口有人,閃避不及,直直撞進他懷裡!
“哎喲!”男人身上的肌肉堅硬,希兒撞得鼻子一痛,不禁叫了一聲。
雙臂被鐵鉗般的大手鉗住,他得以站穩,抬頭看向身前站著的男人,眨著大眼睛問:“你是誰?”
轟的一下!
秦王腦中一下子什麼都思考不了。
他看著小男孩俊秀的臉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忍不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