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就跑出去找活乾,出去之前囑咐妹妹把門窗鎖好,誰來也不給開。自己很晚才回來,還要寫作業。
周末當然也是出去的,什麼累活、苦活、臟活都乾過。而他辛辛苦苦做事,卻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連頭發都是自己拿推子推,儘量省下錢來。
但他從不在妹妹身上省錢,每年都給她買新衣服、新鞋子,會帶她看電影,去遊樂場玩,會給她零花錢,就像父母還在時那樣養著她。
他這麼寶貝著的妹妹,卻為了盛川景死了,他怎麼能不恨?
而盛川景說“寧可死也不想被她救”,簡直就是在拿刀子割紀陌的心。
“哥哥,我把菜切好了。”韶音跪坐在沙發上,兩手搭在沙發背上,仰頭看著他驕傲地說:“你看看我切得好不好。”
紀陌怔了一下,忙大步走進廚房,就見著倒扣的三隻碗。他挨個掀開,就見到妹妹切好的西紅柿、拍好的黃瓜、打好的蛋液。
眉頭皺起,他不高興地說:“以後我早點回來,你彆碰刀。”
“我還以為你要誇我。”韶音拖著步子走過去,蹙著小眉頭說道:“這點事情難道我都做不來嗎?我長大了!”
紀陌很無奈,歎了口氣道:“好好好,你長大了。”係上圍裙,用清水衝了下炒鍋,開始做飯。
心裡卻想,以後不能忙得這麼晚。
鍋燒熱,倒油進去,待油熱了,便將蛋液倒進去。正在這時,忽然一股涼風從身後傳來。
他回頭一看,不禁怔住。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舍不得她吃一點苦的妹妹,此刻咬著一盒酸奶,拿著報紙給他扇風。
“要糊了要糊了!”偏她還瞪他,“哥哥看鍋,蛋要糊了!”
他忙回過身,將蛋餅翻麵,口中說道:“你彆站這,熱得不行,去客廳看電視,馬上就好了。”
心裡軟得不像話,妹妹疼他呢。
但他其實不用她多疼人,他希望她無憂無慮,快樂一點,這樣就很滿足了,他覺得自己的責任擔起來了。
“不要,電視沒什麼好看的。”韶音道,繼續站在後麵給他扇風。
哥哥辛苦給她做飯,她好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紀陌見妹妹執拗,隻覺得沒白疼她,心裡幸福得冒泡泡。
緊接著,他想到妹妹喜歡高二的盛川景,頓時有些不高興。
那個盛川景眼高於頂,從來不拿正眼看人,學校裡很多女生追他,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彆人也就算了,但他怎麼能讓妹妹受這種委屈?
可是每次提起,妹妹都要不高興。
感受著身後徐徐的涼風,紀陌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就舍不得再提盛川景的事了。
十分鐘後,他做好飯。
韶音收起報紙,幫著端菜。
紀陌忙叫她彆沾手,韶音一扭頭:“哎呀!你能彆跟哄孩子似的嗎?我十五了,不小了!”
紀陌頓時樂了。
十五歲不就是個孩子嗎?
將飯菜和饅頭端到桌上,兩人麵對麵坐下。從前這裡坐著四口人,現在隻坐了兩口人。但另外兩把椅子一直沒撤,還會經常擦灰。
拿起筷子,韶音將盤子裡的雞蛋往紀陌那邊撥:“哥哥多吃點,你乾活多,很辛苦。”
紀陌拿著饅頭,咬不下去。
看著對麵,眉頭漸漸皺起。
妹妹今天特彆疼人。
“你,你……”他猶豫著,她是不是有什麼求他?最好彆是跟盛川景有關,他眼神一暗。
“哈哈!是孫子多吃點吧?”腦中,灰灰樂道。
韶音在上個任務世界,是五十來歲壽終就寢的,那時孫子都很大了。
“去去去。”韶音攆他道。
不過,心裡的確將紀陌當孩子看。
隻是她不會將這個表現出來,因為紀陌不想被人照顧,正相反,他很享受將妹妹撫養長大,給她提供安穩生活的擔當。
“哥哥,盛川景出車禍了。”咬了一口饅頭,韶音主動提起道。
紀陌一愣:“怎麼回事?”
韶音便說起自己出門溜達,正好遇見他出車禍,將他送醫院的事。
“你沒事吧?!”紀陌立刻緊張地看著她問。
“我沒事啊,我在路對麵呢。”韶音說道,“哥哥,我們明天要不要去看看他?今天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做手術,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紀陌的眉頭擰得緊緊的。
他們不熟,僅僅是叫得上名字而已。但又是同學,看望吧說不上,不看吧又有點那個。
“行吧。”紀陌道,“彆明天了,今天晚上我早點回來,帶你過去。”
明天他還有份搬貨的活要乾,一上午能賺一百五,他舍不得丟了。
韶音點點頭:“嗯。”
自己吃著,不忘提醒他,“哥哥,吃飯。”
“是‘孫子吃飯’吧?”灰灰又大樂起來。
韶音直想衝它翻白眼。
下午,韶音鎖了門,去商場蹭空調。
紀陌賺錢辛苦,電費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心裡想著怎麼能賺點錢,改善一下兩人的生活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