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雲琮不是什麼長情的人,眉姨娘等人從他十三四歲時就伺候,到如今已有七八年了,他已是許久不進她們房裡了。
這會兒想起她們,還是要她們辦事。
韶音仍是閉著眼睛,一聲也不應,隻是抿了抿唇。雲琮見了,便知她不反對,轉身拉著杏兒走了。
杏兒猶豫不已,隻覺得今日的發展與她想象中不大相同。但事已至此,她已是沒了再開口的機會。否則,就是她不知禮數、粗莽撒潑了。
被雲琮牽著,很快走了。
屋裡伺候的大丫鬟薄紗,朝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壞種!”
對於杏兒做的事,要說她想氣死主子,故意害徐容音早產、一屍兩命,不見得如此。但她在主子月份沉了,再有不到一月就臨盆時搞出這樣的事,說她一句沒良心,不冤枉她。
“彆氣了。”韶音這時倒睜開眼了,對薄紗說道:“從此以後,她就不是咱們的人了。”
薄紗聞言,驀地紅了眼圈。
夫人待她們不薄,可恨杏兒做出這樣的事,定是傷了夫人的心。
“從此咱們眼裡就沒她!”薄紗恨恨地道。
韶音笑了笑,對她招了招手:“扶我起來。”躺著其實不舒服,她半坐起來,靠了兩隻軟枕,說道:“把大小姐抱過來。”
大小姐就是女主。
名叫雲素月,今年剛剛兩歲。
“是,夫人。”
很快,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被抱來。如今剛剛九月份,天氣算不得冷,小姑娘穿得不算厚,上身是一件大紅色軟緞小褂,上麵繡著一對胖胖的鯉魚,並一些吉祥花紋,襯得小姑娘氣色好極。小褲是青色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嫩藕似的小腿。
見了韶音,小姑娘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了一下,軟軟地喚:“母親。”
韶音登時心都化了。
上個世界,顧亭遠一直想要個女兒。雖然他沒說,但夫妻兩個同床共枕,誰不知道誰?隻是她想著,就算懷了,生下的也不一定是女兒,難道要生到女兒為止?因此就裝不知道。
此刻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不禁想道,若是顧亭遠有個如此可愛的女兒,還不知道多高興,命都要給她了!
男主那個死熊樣,居然敢把他女兒按在牆上親腮剝衣,顧亭遠非將他剁成肉醬不可!
至於安兒,他小時候軟萌軟萌的,長大後卻酷愛律法,去了大理寺任職。若是妹妹被人這樣欺負,那人是彆想好手好腳地出來了!
可惜,這孩子命不好,沒有一個酷愛律法的哥哥,也沒有一個愛女如命的爹。
“把大小姐抱床上來。”韶音道。
丫鬟頓時將小姑娘抱上床。韶音肚子大,不方便給她脫鞋,隻能在她上床後牽住她的手,讓她坐到身邊來。
摸了摸她軟乎乎的小手,隻覺潮乎乎的,便問:“玩什麼了?”
“球。”小姑娘眉眼彎彎,小手比劃起來。
乳母給她縫了一隻精致的小球,引著她在屋裡玩來著,玩得小姑娘身上熱乎乎的。
韶音想了想,乳母對孩子還是儘心的,隻是性子軟和了些,在“她”死後護不住小姑娘,甚至連自己也沒護住,被發落走了。
脾氣軟和點沒有什麼,對孩子儘心,能哄孩子玩就是了。韶音心裡想著,對乳母沒有什麼意見。有她在,總不會讓孩子受委屈的。
杏兒被抬成了姨娘。
韶音沒露麵,薄紗等院子裡的丫鬟也都沒去,隻有前頭兩個姨娘並她們身邊的丫鬟,跟杏兒坐了坐。
這銀子是雲琮在外頭借的,倒真是大大操辦了一番。但有什麼用呢?整治的席麵,一個上得了台麵的人都沒請到,倒是有些厚臉皮又人人嫌的家夥,不請自來。
花費了雲琮好些銀兩操辦的喜事,不僅不風光,還很丟人。
雲家五房沒有分家,除了二老爺一家在任上,其他人都住在偌大的府裡,每一房都有許多人,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姨娘、丫鬟、小廝等等。
這樣的府邸是沒有秘密的,杏兒背主爬床,被五太太無視了,茶都沒喝她的,成了大笑話。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嘲笑聲。
不單單是其他房裡嘲笑她,就連眉姨娘等人也瞧不起她——背主的丫頭,總是讓人瞧不起的。
眉姨娘等人可從沒有行過背主之事,她們都是老太太賞給雲琮,過了明麵的。因此,杏兒這般做法,眉姨娘等人都瞧她不起,自覺高她一等。
杏兒回不到夫人身邊,姨娘們又不跟她玩,日子彆提多糟心了。
更糟心的是雲琮。
他新納了妾,新鮮著呢,每天回來都要往杏兒房裡去。結果,總是不能成事!
這還了得?!
他又驚又怒,助興藥是大把大把的吃,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嚇壞了,私底下看大夫。
杏兒知道他的事,心驚肉跳的,暗道倒黴。她使出百般手段,也沒能幫到他,愈發膽戰心驚,不敢將自己的糟心事說給他聽,以免更加惹他不快,發落到自己身上。
再好脾氣的男人,忽然遇到這種致命打擊,都會變了模樣。何況,雲琮不是好脾氣,他隻是清高的小仙男?
小仙男不允許自己有此等瑕疵,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