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葉登時一陣頭疼。
他不想去承福宮,因為她總是哭。因為懷不上皇兒,她每天哭喪著臉,鬱鬱不樂,愁顏不展。
趙淮葉倒也不是不願意哄她,事實上他每次都哄她的,但正是因為哄得多了,他有些疲倦了。
而他哄上大半天,她才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卻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這讓趙淮葉感到沮喪,她跟他在一起不快樂,他太累了。
心裡累,說不出的疲憊感從心底湧上,他聽到夏露的話後,打心底生出抗拒,不想動身。
但他還是起身朝承福宮而去。
“為何不用午膳?”來到承福宮,趙淮葉徑直邁上台階,進了屋裡。
韶音倚在貴妃榻上,一手撐著腮,很沒有精神地歪著。見了他,她勉強打起一點精神,坐起身道:“你來啦。”
趙淮葉看到她這副軟趴趴的樣子,心裡便是一陣無力。他強撐著擠出笑臉走過去,柔聲說道:“可是身體不舒服?但多少還是要吃點,不吃飯怎麼行?”
他還是愛她的。愛並沒有消失,畢竟她曾經對他那麼好,她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並溫暖了他的世界。
彎腰將她抱起來,趙淮葉向外吩咐道:“將午膳呈上來!”
“是。”夏露匆匆去傳膳。
韶音懨懨地坐在桌邊,勉強笑道:“不用這樣的,少吃一頓沒什麼。”
“那怎麼行?”趙淮葉沉下臉道。
等飯菜呈上來,便哄著她多吃些。
韶音慢吞吞地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夾菜,慢吞吞地咀嚼,細眉微蹙,眼底憂鬱而愁悶。
若是偶然見到一位貌美女子露出這副模樣,隻會叫人心生憐惜,恨不得將她攬在懷裡好好地哄一哄,隻求她展顏一笑。
但整日這副模樣,就是放毒了。
趙淮葉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飯都吃不下去,就算吞下肚,也是沉甸甸的像石頭一樣墜在胃裡,難以消化。
用過飯後,他就借口處理公務走了。
韶音衝著他的背影彎了彎唇。
放在以前,他會著急處理公務?拋下一切來哄她才是真的。
男人啊!
她心裡感慨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扶著門框說道:“皇上慢走。”
趙淮葉剛剛走出承福宮,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不禁腳步一頓。
她哭了。
她又哭了。
理智知道,他應該轉身,回去哄她。但是身體一動不動,紮根在原地。
“娘娘!您怎麼了?”隻聽身後傳來夏露焦急的聲音。
跟低低的,若有若無的哭聲不同,夏露的聲音很大,大到讓人無法忽視。
趙淮葉看了看一步之遙的門檻,心裡發出一聲歎息,轉過身。
“阿曉?你怎麼了?”
他走到她麵前,努力堆出關切而溫柔的模樣,扶著她往裡麵走。
韶音搖搖頭:“沒什麼。”
趙淮葉耐著性子,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到底為什麼哭?”
他不敢加重聲音,以免刺激到她,真的憋不住眼淚,嗚嗚大哭,哭得坐不住,還得他哄。
“我……”韶音咬了咬唇,遲疑了下,對夏露等人示意了下。等夏露等人退出去,她才看向趙淮葉,難過地低下頭:“我,我沒用,到現在都沒懷上皇兒。”
趙淮葉聽到這句話太多次了,心裡已經麻木了。看著她垂淚的樣子,也隻有一絲絲的心疼,不像以往,心疼得要裂了。
“彆哭。”他掏出帕子,溫柔為她拭淚,“會有辦法的。”
韶音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問:“你有辦法?”
“有。”趙淮葉點點頭,眼底暗了暗,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韶音聽後,眼睛不禁微微睜大。
他竟然想搞假孕,讓她裝作懷孕,等到分娩時從宮外抱一個孩子過來,當做是他們兩個生的孩子!
這個男人,有點意思啊!
韶音心裡驚訝,麵上更是驚訝,甚至有些驚恐,拚命搖頭:“不可!不可!這怎麼可以?絕對不能如此!”
“可以的。”趙淮葉道。
“混淆皇室血脈,罪孽深重,我不能做這樣的事!”韶音仍舊搖頭。
趙淮葉頭疼死了,心裡忍不住說,你還擔心皇室?擔心祖宗規矩?曾經撓得我一臉花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
“我不在乎!”他握住她的肩膀,強製地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解決了這件事!”
解決了孩子的事,她就不會哭了!
隻要她不再天天哭,一切都不是事!
“不行!不行!”韶音慌亂地搖著頭,“這不行的,阿葉,這絕對不行的!”
“那你想怎樣?!”趙淮葉忍不住了,瞪著她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說,你想怎樣?!”
話剛出口,趙淮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如被一桶冷水澆下,從頭冷到腳。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忙道歉,懊惱地道:“阿曉,你彆,彆——”
但韶音已經哭起來了。
在被他吼得愣了片刻後,她回過神,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聲音幽幽的,斷斷續續,綿綿不止,像是梅雨時節的綿綿陰雨,纏綿不去,澆得人渾身難受,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