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的時候段融帶她坐船去湖上遊玩,天空湛藍如洗,湖麵廣闊無垠,這邊的風景像是動漫裡畫出來的,美得極不真實。
沈半夏在這邊待得有點兒忘乎所以,甚至不想回去。原本隻有一周的度假時間,硬生生被她拖成了半個月。
段融一直等她呆夠了才帶她回京。
米莉的孩子已經生了,是個男孩,沈半夏買了些東西去看她。
小孩子很健康,養得白白胖胖。米莉氣色也紅潤,說起話來中氣很足,能看得出尚柏把她照顧得很好,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焦慮症。
沈半夏在搖籃邊逗小孩子,米莉在一邊坐著,問她蜜月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擦槍走火來不及做措施的時候。
沈半夏想到段融,他不管怎麼急切,每次也都有好好做措施,自從那次讓她吃過一粒避孕藥後,再也沒有讓她麵臨過意外。
搖籃裡的孩子哭起來,應該是餓了,米莉抱起來喂奶。
米莉一開始不願意喂奶,覺得這種事一聽就有些歐巴桑的意味,她一個貌美如花的大美女,怎麼能給孩子喂奶!
可是小孩生下來,她倒喜歡得不得了,整天抱著寶貝長寶貝短地叫。因為知道母乳對小孩是最好的營養品,再名貴的奶粉都比不上母乳,她撩起衣服義無反顧地喂起奶來。
“人可真奇怪,之前覺得小孩子是怪物,我不想生,可是生下來了我又喜歡得離不開。”米莉玩著小嬰兒的手指,說:“你現在是不是也挺怕生孩子?”
沈半夏點點頭。但其實怕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不明白人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這個世界這麼危險,為什麼要把一個無辜的生命帶過來承受各種各樣有可能會出現的意外和痛苦呢?
她沒把這些話說出來,隻是說:“看到好多新聞,生孩子對女生身體傷害很大。”她一臉崇拜地看米莉:“所以你們母親特彆偉大。”
米莉噗嗤笑了下,低下頭,愛憐地看著在吃奶的小寶貝,輕輕刮刮嬰兒幼嫩的肌膚:“為了這個小東西,偉大一把也沒什麼。”
為了更好地照顧小家夥,米莉甚至想辭掉律所的工作,武平跟她說不管她休息多久,都隨時歡迎她回來。
米莉感動老板這麼照顧她,她隻要一感動就想吃火鍋,晚上組了局請律所的人來家裡吃飯。
律所裡的員工大部分還是之前那些,隻有少數幾個生麵孔。田櫻已經不在了,武平知道她曾經妄圖給沈半夏喝加了藥的果汁,回去以後第二天就把田櫻辭了。
律所的人圍坐成一圈,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掏紅包拿給搖籃裡的小家夥。沈半夏看看這些出奇一致拿紅包的人,發現自己忘了帶了……
抓狂的時候武平塞給了她一個紅包,小聲告訴她:“段融托我給你的,他就知道你肯定會忘拿。”
段融倒是很了解她,連這種事情都能提前預料到!
給小家夥送完紅包,武平提醒她法考時間快到了,讓她多上點兒心。沈半夏剛輕鬆點兒的心情瞬間又提起來,壓力陡增。
聚餐結束,從米粒家樓上下來,段融正斜倚在車邊等她。
沈半夏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走過來,一頭窩進他懷裡。
律所的人都在,全都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段融把沈半夏抱住,同時還能分得出心思跟武平和饒文姿打招呼。
武平笑笑,擺擺手:“帶你老婆回去吧。”
段融把沈半夏送進副駕駛,開車載她回家,路上問她:“怎麼了?”
沈半夏說:“我好怕我考試考不過。”
“不會,有老公在,”段融說:“老公給你開小灶。”
往後幾天段融抽時間幫她惡補,因為擔心自己的知識儲備量不夠,還把班興昌小老頭叫了過來。
班興昌一邊氣歪歪一邊又不得不幫沈半夏補課。
半個月過去,沈半夏覺得自己的進步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有兩個大神給她惡補知識點,她順利通過了法考,又因為她早就有了在律所的工作經驗,通過了實習考核,很順利地提前從學校畢業,拿到了律師執業證書。
以後就是一名真正的律師了。
她現在還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段融,暫時先瞞著,又去找到了教她練鋼琴的柏勤。
柏勤這段時間在準備一場音樂會,聽說了她的來意,很驚詫:“你不是說了彈鋼琴隻是當愛好嗎?現在改主意了,想當職業?”
“也沒有,我就隻是想試這一次。”她說。
柏勤正愁該怎麼勸這丫頭上台,聞言笑了笑:“當然可以,老師早就說了,你是個好苗子,好苗子就是得在台上發光的。”
沈半夏笑笑:“謝謝老師。”
往後幾天她常會跑去音樂廳,跟著一起彩排。段融發現她最近越來越忙,還以為她是在忙畢業的事。
晚上跟段融一起吃飯,段融問她:“畢業有沒有困難?”
“沒有,挺好的。”她舔了舔嘴唇,很自然地提起:“段融,這周六我們一起去音樂廳看柏老師演出唄?”
段融沒多想,答應了她。
沈半夏弄到了兩張位置最好的票,到了演出那天,跟段融一起去了音樂廳,在前排找到位置坐下。
觀眾來了很多,都是慕名來看柏勤演出的。沈半夏想著待會兒要上台,越來越緊張,嗓子很乾,手心出了很多汗。
段融發現自己牽著的那隻小手一直有汗冒出來,把她手展開,拿了紙巾幫她擦。
“你很熱?”他問。
沈半夏搖頭,手指插進段融指縫,緊握著他。
段融反握住。
演出開始,主持人上來致辭,很快是柏勤出場進行鋼琴演奏。
沈半夏陪著段融在台下聽了兩首曲子後,借口自己肚子疼想上廁所,段融問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被她拒絕。
“你在這好好聽,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她怕段融會走,囑咐了好幾遍:“一定要好好看演出啊。”
她跑出觀眾席,確認段融看不見她了,往後台方向跑了過去。
她去了換衣間,衣服是一早就準備好的,段融很喜歡看她穿的那件精靈裙。
妝已經提前化好,化妝師隻略幫她補了下。準備好後她被帶過去候場。
台上,柏勤已經結束了演奏,取了話筒告訴大家,接下來上場的是他的一個學生,鋼琴並沒有學過多久,但是悟性還好,今天想請大家來檢驗一下她彈得怎麼樣,希望大家能多給點兒鼓勵。
台下響起歡迎的掌聲。沈半夏站在台後偷偷朝觀眾席看,段融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神色平淡地看舞台。
沈半夏深吸口氣,在柏勤退場後,她朝舞台中心走過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段融臉上有了明顯的震動,身體變僵。很快反應過來這小丫頭是又要給他驚喜,他寵溺地、又頗覺驕傲地笑了下。
沈半夏已經走到鋼琴前,對觀眾鞠了一躬,掌聲落後在鋼琴前坐定,深吸一口氣,開始敲出音節。
她彈的依舊是那首《幻晝》,因為段融說,那天在樓下聽到這首曲子,他就很喜歡,喜歡到可以憑著這首曲子把她認出來。
段融說很喜歡看她彈琴,如果她不彈會很可惜。她就想在聚光燈下,在眾人焦點處為他彈一首曲子。
讓他知道,她的人生其實已經沒有遺憾了,所有曾經的現在的包括未來的夢想,她都會一一做好。
隻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有無儘麵對人生的勇氣。
最後一個音符敲下,台下先是靜了一陣,接著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沈半夏從琴前起身,第一眼先看向段融。
段融也在看她,目光溫柔沉靜。
兩人在熱鬨喧囂處,隱秘而熱烈地相望。
下了台,段融已經從觀眾席那邊找了過來。
沈半夏的裙子還沒有換,看見他,朝著他跑過去。
“我剛表現得好不好?”她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我老婆做什麼做得不好?”
段融把她拉進懷裡,低下頭看著她,問:“為什麼敢上台了?”
“因為你說我不管做什麼都做得很好,”她說:“所以我就想彈給你聽。”
她一直都是,最知道段融最柔軟的地方怎麼觸及。
段融喉結往下一滾,目光很深地將她看著,頭往下又低了低,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你剛才彈得很好,我很喜歡。”
沈半夏笑笑,又告訴他:“還有,我已經順利從學校畢業了,律師證也考下來了,以後我就是平憂律師事務所的正式律師了。我以前沒想過人生可以這麼順利,”她深吸口氣,繼續說:“段融,是因為你,我的世界才可以變得這麼好。”
段融眸中湧動,過去幾秒,珍惜地在她唇上親了下,告訴她:“半夏,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而段融,也是沈半夏的全世界。
學校外幽僻的長街,賣好吃糖果的商店,長滿秘密的小巷轉角,整個夏天始終很烈的太陽,傾盆大雨下的一把傘。
與他重遇那天,他跟她說的一聲生日快樂。
荒蕪的生命因為他的出現開滿了鮮花。
段融是沈半夏花光了所有運氣,跋涉過千山萬水,終於得到的寶藏。
是她在這個支離破碎的人間所擁有的一切美好。
她會愛他,永生永世,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