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睡覺會生小鬼？”
“嗯嗯嗯。”
陶程還沉浸在悲傷之中,雙手抱著肚子，哭唧唧道：“一起睡覺就會生小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談秋生沉默兩秒：“還真沒聽說過。”
要是這樣的話,地府裡的小鬼就會泛濫成災了。
人間有一夜情，地府裡也有縱情聲色的鬼魂,他們甚至比活人玩的還花，見一麵就能天雷勾地火，像上次死了麼外賣接單遇到的花癡六殿員工，地府裡一抓一大把。
談秋生被調任到人間以後就不愛待在地府了,也有這個原因。
陶程上下打量著他，眼神變了變,似乎很是震驚。
談秋生一陣無語,繼肚子醜之後，他在陶程的心目中似乎又多了一個無知的標簽。
“誰跟你說一起睡覺就能生小鬼的？”
不知道懷孕的前提要醬醬釀釀就算了,怎麼連男人生不了孩子都不知道。
談秋生又氣又好笑,天剛蒙蒙亮，他就被陶程鬨醒了，加上上次起來熱牛奶,已經兩次了,陶程每次都能讓他發不出起床氣。
陶程如實道：“你手機裡的好友鬼說的,他們都想跟你睡覺,給你生小鬼。”
談秋生曬乾了沉默。
他就知道陶程硬要跟他一起睡覺是彆有用心！
“談秋生,我們的小鬼為什麼沒有了,是不是因為你不想和我生小鬼，所以小鬼跑了？”
“……”
談秋生無奈扶額：“你就沒有想過，你根本就不能生小鬼嗎？”
“不可能！”陶程皺著眉頭一臉不快，“彆鬼都能生小鬼,我肯定也能生，我不比你那些備胎鬼差！”
呦，還知道備胎鬼了。
不用問，肯定又是周景融教的。
談秋生呼嚕著他的腦袋：“是是是，你最棒了，肯定可以生，可能是我們的寶寶鬼迷路了，等他找到路，就會去你肚子裡了。”
陶程半信半疑：“真的嗎？”
談秋生臉不紅氣不喘，胡扯道：“當然是真的了，所以你以後要自己乖乖在樓上睡覺，你跑到我這裡來，寶寶鬼會找不到你的。”
要是說沒懷上，陶程指不定又要纏著他一起睡覺。
“可是我們兩個的房間隻隔了一層樓，很近，寶寶鬼還會迷路嗎？”
“會。”談秋生眼底含笑，睨著他，意味深長道，“寶寶鬼都是很笨的，彆說迷路了，他可能連人和鬼都分不清楚。”
陶程訝異：“這麼笨呀。”
他揉了揉肚子，跟在談秋生身後，從房間飄到衛生間，看著談秋生洗漱。
鏡子裡映出兩張臉，談秋生眉目英挺，剛睡醒頭發蓬亂，有股頹廢感，他漫不經心地抬眼，和鏡子裡的陶程對上視線。
陶程像被抓包了一下，一個激靈，瞪圓了眼睛。
談秋生漱完口，拿起毛巾：“今早想吃什麼？”
“煎蛋。”陶程伸出二根手指，“要二個。”
談秋生挑了挑眉：“還沒吃膩？”
陶程沒吃膩，他都做膩了。
“沒有，我喜歡吃，還要甜甜的熱牛奶。”
談秋生放下毛巾，抱著胳膊靠在洗手台上。
陰魂無法像人類一樣感知饑餓，陶程想吃東西的欲望源自於嘴饞，飯量一天天增大，是不是該考慮控製一下飲食了？
談秋生若有所思道：“二個煎蛋太多了。”
陶程連忙拍拍肚子：“不多不多，我吃兩個，寶寶鬼吃一個，雖然他現在迷路了，但我要給他儲存食物，等他找到我就不會餓肚子了。”
談秋生：“……”
陶程可憐巴巴地仰著頭：“餓肚子很難受的。”
說的好像你餓過肚子一樣。
談秋生推開他，往廚房走去：“吃二個煎蛋的話，今天上午就不能吃蛋糕了。”
自從打開了蛋糕的大門後，陶程每天都惦記著吃的，閒下來的時候就想吃東西，彆人用眼睛領略世界的風光，他用嘴巴來感受世界。
“啊……”
陶程失望地歎了口氣：“那我下午可以吃蛋糕嗎？上午不能吃蛋糕，可以吃其他東西嗎？我想吃昨天的棒棒糖。”
棒棒糖酸酸甜甜的，他很喜歡。
說起來又饞了，陶程咽了咽口水，一臉期待。
談秋生熟練地拿出雞蛋，瞥了他一眼：“寶寶鬼不能吃棒棒糖，會有蛀牙，你吃了棒棒糖，他就不會來找你了。”
陶程備受打擊，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那，那我今天吃，明天不吃，寶寶鬼明天會來找我嗎？”
說不會的話，陶程會不會找他重新睡覺懷小鬼？
談秋生衡量了一下，故作深沉地教育道：“會，你哪天不吃糖了，他就會來找你，其實不僅是棒棒糖，還有蛋糕雪糕等東西，寶寶鬼都不能吃。”
開火，煎蛋。
談秋生隨口道：“等寶寶鬼到你的肚子裡了，在你生下他之前，也不能吃這些東西，不然寶寶鬼會死掉的。”
陶程下意識捂住了肚子。
談秋生垂眸看著他，饒有興味地問道：“你是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還是想要生小鬼？”
對於貪吃的鬼王苗苗而言，不能吃好吃的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陶程正在天人交戰，一方麵他想要報仇，一方麵他又舍不下口腹之欲：“寶寶鬼怎麼這麼脆弱，我小時候和他完全不同。”
他很小的時候就想要逃出彆墅，因此被重傷過多次，可他依舊忍受著徹骨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活下去。
陶程一臉不高興，抱怨道：“我不喜歡寶寶鬼了。”
寶寶鬼這麼脆弱，生下來之後還需要照顧，可他能照顧得了嗎？
陶程的心情變得低落，他不想他和談秋生的寶寶鬼過上和他一樣的生活。
談秋生將煎蛋盛出來，滿
意地笑了笑：“那就不要生小鬼了。”
陶程想也沒想就回絕了：“不行。”
“……”
不喜歡還要生？
談秋生眼神狐疑，陶程之前說生小鬼是為了變成他最重要的人，如今看起來，這個答案似乎也不是真的。
煎完二個蛋後，談秋生將最後一顆雞蛋交給陶程：“不是要照顧我嗎，這個就交給你來煎了。”
在無數寶物身上鍛煉出來的照顧人技能，他想體驗一下。
陶程一臉茫然。
吃過好幾l個雞蛋了，但這是他第一次拿到生的雞蛋，之前打開冰箱的時候沒敢碰雞蛋，怕被談秋生發現，隻是盯著看了很長時間。
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生雞蛋很涼，比想象中沉。
陶程不知所措，他圍觀過談秋生煎蛋，雞蛋輕輕磕一下就會流出液體，在鍋裡加熱一段時間，液體會慢慢凝固。
看起來很簡單。
但拿到生雞蛋後，壓力忽然就上來了。
“談秋生，我，我……”鍋中的油熱了，陶程拿著雞蛋手忙腳亂，“怎麼辦？”
談秋生將牛奶放進微波爐裡，不慌不忙地指導：“打雞蛋，小心點彆把蛋殼打進——”
“啪！”
陶程茫然無措，看著順著桌台流到地上的雞蛋：“為什麼掉了？”
他記得談秋生就是在桌邊一磕，然後再把雞蛋打進鍋裡的，為什麼他磕完雞蛋就掉到地上了。
看來這照顧人的本事不怎麼樣。
談秋生默默腹誹，關上火：“你的力氣太大了，雞蛋殼很薄，太用力會碎掉的。”
陶程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滿臉歉疚：“你不煎雞蛋了嗎？”
“家裡沒雞蛋了。”談秋生將牛奶和煎蛋放在他麵前，“你吃吧。”
陶程看看麵前的二個煎蛋，又看看他對麵空蕩蕩的盤子，心裡的愧疚更深，如果不是他毛手毛腳，談秋生就不會沒有煎蛋吃了。
“怎麼還不吃？”
談秋生支著下頜，故意問道。
陶程糾結了半天，忍痛將一個煎蛋放進他的盤子裡：“給你吃。”
嗜吃如命的小饞鬼竟然會跟他分享，談秋生挑了挑眉，莫名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看來陶程還挺重視他的。
以前的寶物有他這種待遇嗎？
陶程深吸一口氣，自顧自道：“寶寶鬼的煎蛋分給你，讓他迷路一天吧，今天我要吃棒棒糖，吃蛋糕，吃很多寶寶鬼不能吃的東西。”
談秋生：“……”
他就知道。
到事務所的時候已經超過九點了，陸一九和十殿都在，周景融站在門口，見到談秋生立馬走上前。
“老板，店裡進賊了！”他壓低聲音，緊張中帶著一絲興奮，“不是普通的賊，是鬼，很矮的小孩鬼，應該是沒長大就死了。”
陰魂會定格在死亡前的狀態，如果一個人在少年時死亡，那他的魂
魄也會呈現出死亡前的模樣。
隔著玻璃，十殿板著一張臉，好像彆人欠了他幾l百萬。
談秋生沒想到他會乖乖來上班：“你昨天沒見過他們嗎？”
“昨天？”
周景融愣了下，他昨天隻顧著開溜，根本沒注意事務所裡有其他人。
陶程老神在在道：“那是店裡的新員工，你們以後就是同事了，周景融，你覺得那隻很矮的鬼怎麼樣？”
他還沒放棄幫周景融找個鬼朋友。
談秋生無奈搖頭，先進了事務所。
“啊？還行吧。”周景融不明所以，“昨天不是告訴你叫我周哥嗎，陶陶，你年紀小，就該這樣叫我。”
陶程嫌棄地皺皺鼻子：“彆這麼叫我，好惡心。”
周景融：“……”
叛逆傀儡！
陸一九舉著手機，見談秋生來了立馬招呼：“所長，來來來，四殿的視頻，需要你講一下小十的工作情況。”
四殿會開視頻了？
談秋生瞥了眼旁邊，十殿扭開頭，裝作不在意，但眼神時不時往這邊飄，緊張地抿緊了唇。
手機屏幕裡是四殿的棺材臉，他今天戴了眼鏡，年紀一下子上去了十幾l歲，像個儒雅的老乾部：“談所長，早上好，你遲到了。”
談秋生一噎，四殿永遠不會忘記製裁任何一個人。
四殿突然湊近屏幕，陸一九下意識捏緊手機：“領導，怎麼了？”
“沒怎麼。”四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退遠了一些，“現在是九點二十七，你九點零二給我打了視頻，事務所的上班時間大概是九點，所以談所長遲到了最少二十四分鐘。”
談秋生一臉鬱色。
四殿推了推眼鏡，平靜道：“希望談所長注意改善。”
十殿在後麵偷笑。
四殿眸光一凜：“小十如果哪裡做的不好，談所長可以告訴我，作為兄長，我會管教他。”
談秋生這才撿回笑容：“得嘞，有領導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四殿說的很清楚，他現在是十殿的兄長，意思就是十殿在特殊事件事務所闖了禍的話，都可以找他。
十殿的臉都綠了，想反駁，但礙於四殿的威嚴又不敢開口，鼓著臉生悶氣。
“如果小十哪裡做的不好，我一定會找領導告狀的。”
“好。”
四殿先掛了視頻。
談秋生活動了一下肩頸，嘖了聲：“下次你們要視頻的話，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不喜歡視頻。”
他可不像陸一九，喜歡和四殿打交道，能躲就躲為上計。
“那恐怕你要慢慢適應了。”陸一九收起手機，笑眯眯道，“每天早上九點左右我都會和四殿開視頻，向他彙報小十的工作情況，作為事務所的所長，你肯定要在場。”
談秋生：“……”
“談所長，明天記得早點來，不要遲到。”陸一九的笑容裡充滿
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談秋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瞪了十殿一眼。
麻煩精。
今天要處理岑央的委托，談秋生將陸一九和十殿都叫進了休息室，他們的會議會涉及地府的問題，周景融是活人，不太適合加入。
本來隻有他一個人，招周景融過來可以幫忙打雜，如今陸一九和十殿來幫忙了，周景融的存在頓時顯得雞肋了。
談秋生思索了下，將陶程交給周景融。
免費的不要白不要，平時可以幫忙帶帶孩子，不過前提是不能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
在進休息室之前，談秋生特地囑咐了周景融好幾l遍：“不許教陶程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什麼備胎、出軌，要是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周景融立馬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謹言慎行，不帶壞孩子。”
陶程舉著手抗議：“我不是孩子。”
他都快生寶寶鬼了，是個大人。
談秋生拍拍他的腦袋：“好好學習，等我工作完了帶你去買棒棒糖吃。”
陶程一秒坐好，翻了翻拚音教材：“談秋生，你趕緊去工作吧，不要影響我學習了。”
談秋生哭笑不得，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裡，十殿沒好氣地哼了聲：“就會拿棒棒糖收買人心。”
他打不過陶程，又不敢不聽四殿的話對談秋生發火，昨天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身上散發著濃重的怨氣。
談秋生眼尾微抬，戲謔道：“怎麼，瞧不起棒棒糖？一根棒棒糖可值十萬呢。”
十殿：“……”
“什麼棒棒糖這麼貴，鑲了金嗎？！”陸一九驚呼出聲。
談秋生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十萬。”
陸一九嘴角抽搐：“這不是五毛錢一根嗎？”
“五毛？！”十殿震驚，“這不是五塊錢一根嗎？”
當初談秋生可是說棒棒糖五塊錢一根的！
陸一九不知道棒棒糖的淵源，聳聳肩：“你被坑了吧，這種棒棒糖五毛錢一根，外麵超市裡有很多賣的，成桶買的話更便宜，誒，談老板我記得你剛來人間的時候買過好幾l桶，後來是不是不喜歡吃，所以不買了？”
談秋生被他的話拉回了回憶之中：“一桶裡有很多種不同的口味，我試過後發現隻喜歡吃葡萄味的，就散著買了。”
人總是說生活太苦，要吃點甜的才能堅持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像是被世人同化了，每收走一條貪戀人間的陰魂都會吃一塊糖，好似這樣就能抵消因為死者而產生的遺憾心情。
有一段時間疫情嚴重，世間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恐慌感，每當工作的時候，談秋生都會帶很多根棒棒糖，那時他幾l乎每收走一條魂魄，都會不可避免的產生同情、敬佩等心情。
同情死者的不幸，敬佩醫護人員的堅持。
鬼差要冷心冷情
，可他偏偏會對那些留戀人間的亡者感同身受。
這並不是好現象。
談秋生垂下眼簾。
十殿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所以一根棒棒糖是五毛錢，不是五塊錢。”
談秋生騙他！
陸一九敏銳地看出了他們之間有問題，連忙轉移話題：“談所長，不是要討論那個一百萬的委托嗎，快講講情況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嗯。”
談秋生微微頷首，將棒棒糖扔給了十殿：“這根糖十萬零五塊錢，請你吃，就當是……醫藥費了。”
陶程是他養的小鬼，打了人不能不管。
談秋生抱著胳膊，淡淡地掃過去一眼：“陶程很喜歡打架，我會讓他以後不要對你動手，你要是不滿意我插手，想自己解決也行，以後我就不管了，你倆愛打就打。”
十殿默默收回了到嘴邊的話，收起棒棒糖：“就這樣吧，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他打不過陶程，談秋生要是不管了，那陶程還不得欺負死他。
十殿不情不願道：“我是文明鬼，不打架，你也好好教教他，彆整天就知道打架。”
鬼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等他回了地府，就派人把陶程抓過去狠狠報複！
談秋生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既然十殿接受了他的醫藥費，那這件事就算了了，現在他和十殿之間就剩下罰款這筆賬沒算了。
所以，現在十殿欠他十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