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寶寶鬼(2 / 2)

談秋生將打印好的資料分發給他們:“這是委托人的信息,你們先看一下,下午我們要和她見一麵。”

“岑央?!”陸一九驚呼出聲。

十殿翻了翻資料:“你認識她?”

“最近很火的影後,長得漂亮,演技也特彆好,我看過她演的電影,很不錯,吊打跟她演對手戲的男演員。”陸一九毫不吝惜對岑央的誇讚,“她最近因為隱婚的事情很受關注,她……等等,她就是那個懷了鬼胎的委托人?!”

談秋生“嗯”了聲。

“鬼胎?”

比起岑央本人,十殿更好奇她的經曆。

“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覺得不太真實,對我們委托的意義不大。”談秋生回想岑央的描述,忍不住皺眉,“她說她的丈夫和她結婚不久後就死了,但因為太愛她,丈夫的魂魄一直留在她身邊,然後她就用了一些特殊的辦法懷上了丈夫的孩子,由於她丈夫是鬼,所以懷的是鬼胎。”

休息室裡一片寂靜,連翻動資料的聲音都停了。

陸一九欲言又止,表情微妙。

“你信了?”十殿皺眉,“這故事也太扯了,她丈夫死了魂魄自然會被收到地府,怎麼可能留在她身邊,就算她丈夫沒被地府收走,也不可能被她看到。”

“也不是沒有可能,小十殿可聽說過天師?”

陸一九撚了撚資料,平靜道:“傳說天師能開陰陽眼,見鬼神,收魂練僵,行法陣,刻符籙,有一些修煉得道的天師甚

至比鬼差都厲害,可以和地府搶人。”

十殿一聽就急了:“不可能,要是天師真像你說的這麼厲害,那人間和地府還不亂套了。”

“又不是沒亂過。”陸一九靠在椅背上,輕嗤了聲,“當年有天師以人間為煉獄,培育出了鬼王,可給地府造成了大亂子。”

這些舊事都發生在很久以前,那時還沒有談秋生和十殿。

“你們應該聽說過,以前也有人間事務所,但因為一樁醜聞,事務所被裁撤了,好巧不巧,就和我說的鬼王一事有關。”

談秋生下意識朝門口看了眼,神色微沉。

他現在聽到“鬼王”二字就想起陶程,是誰在A單元豢養鬼王,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知想到什麼,陸一九忽然神秘地笑了聲:“更巧的是,當年培育鬼王的天師出自清淨山,而這清淨山距離桐市很近,不過幾l十裡的路程。”

清淨山?

周景融之前似乎也提到過這裡。

難道陶程的事情也和清淨山有關?

談秋生摩挲著指節,將清淨山記在心裡:“岑央身上的確有陰魂氣息,至於她說的鬼胎是真是假,我們一探便知,總歸不會白跑一趟。”

他一直有種直覺,岑央的事情不會像看起來一樣簡單。

十殿一臉鬱卒,他在地府裡被保護得很好,一直覺得閻王殿是他家的,所有陰魂都受地府的調遣,猝不及防得知地府外還有天師府,整隻鬼都不好了。

所謂的鬼王醜聞,更是讓他難以釋懷。

談秋生和陸一九商量著下麵和岑央見麵的事情,十殿低著頭,一言不發。

“約的地方是岑央家裡,下午我們一起過去。”談秋生敲了敲桌子,“到時候我和陸一九拖住岑央,小十你趁機搜一下她的住處。”

岑央看不見十殿,所以十殿是最好的搜索人選。

“為什麼要搜她的家,她不是委托人嗎?”

“她是我們的委托人之前,更是地府應該調查的對象。”

談秋生收起資料,自顧自道:“我總覺得她還隱瞞了一些事情。”

從休息室裡出來,沒看到陶程和周景融的身影,談秋生愣了下,拿起桌上的紙條。

【老板,我帶陶陶出去逛逛,很快就回來。^o^】

“……”

談秋生想罵人。

周景融一個容易招鬼的體質,帶著鬼王苗苗出去閒逛,是嫌日子過得太太平了嗎?!

談秋生將紙條捏成一團,連忙感應勾魂索的位置。

每個鬼差都有自己的勾魂索,能夠感應位置,他把勾魂索放在陶程身上,就相當於在陶程身上植入了一個CPS定位器。

勾魂索顯示位置不遠。

談秋生跟陸一九說了聲就出門了,穿過街道,遠遠看到蹲在水果攤前的陶程和周景融,談秋生鬆了口氣。

十一月初,水果攤上依舊擺了很多不同的水果,陶程叼著棒棒糖,

指點江山:“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我全都要吃。”

“行,每種都給我稱兩斤。”周景融大手一揮,“想要什麼都行,今天周哥就讓你吃個夠。”

陶程吐出棒棒糖棍,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見他一根糖吃完,周景融又給他剝了根糖:“陶陶,我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叫聲周哥來聽聽唄,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

一開始有巴掌之仇,但相處下來就能發現陶程這小傀儡真不錯,天真單純。

周景融喜歡和單純的人相處。

“你叫我哥,我們做朋友,以後我罩著你,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買!”

談秋生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趁他不在,拐他小鬼,周景融真是好樣的。

陶程接過棒棒糖,搖頭:“不要。”

“為什麼?”

周景融很納悶,陶程明明很貪嘴,但他吃的也買了,錢也花了,可陶程油鹽不進,東西進嘴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樣。

陶程咬著糖,語氣深沉:“因為我已經有談秋生了,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叫哥什麼的,一聽關係就比叫名字親近。

周景融還想說什麼,肩上突然一沉,抬頭一看,對上一張麵無表情的臉:“老老老板,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剛剛試圖誘拐陶程,該不會被談秋生看到了吧。

“談秋生!”

陶程一臉驚喜。

無論何時見到談秋生,他都是一樣的激動。

“你怎麼會過來,是來找我的嗎?”

談秋生的心氣稍微順了順,笑了下,語氣淡淡的:“對,出來給你買糖,但你現在好像有糖吃了,不需要我買了。”

周景融心裡一緊,默默縮了縮脖子。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有點酸?

陶程立馬把嗦過的糖還給周景融,咂了咂嘴:“需要,周景融買的糖不好吃,我還是喜歡葡萄味的。”

他剛剛吃了好幾l種不同顏色的糖,但是都沒有談秋生給他的糖好吃。

一定是糖的口味不同。

陶程一臉崇拜:“談秋生,你好厲害,買糖都會買到最好吃的味道。”

周景融默默捂著臉。

真是沒眼看。

陶程是個談秋生吹吧。

談秋生的心情奇異的好了起來,笑笑:“等下給你買。”

他瞥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周景融,買那麼吃的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如他。

周景融敏銳的察覺到情況不對,連忙往旁邊挪了挪:“既然老板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談秋生抬了抬下巴,目光掃過稱起來的水果:“你還沒付錢。”

水果攤的老板笑嗬嗬地拿出收款碼:“一共一百七十八,需要幫你們送到家嗎?”

周景融剛想說話,談秋生就輕飄飄來了一句:“不用送,讓他拿就行了,年

輕小夥子有力氣,喜歡給彆人當哥哥。”

周景融:“……”

嚶,果然被聽到了。

周景融費勁巴拉地提著水果回事務所,談秋生帶著陶程去買糖,隨口問道:“不是說不跟周景融做朋友,怎麼又跟他一起出來了?”

陶程戳了戳塑料桶,盯著裡麵的紫色棒棒糖:“我沒有跟他做朋友,也不是跟他出來的。”

“嗯?”

陶程衝他招招手,趴在談秋生耳邊,小聲道:“我是跟著他身上的鬼出來的。”

談秋生目光一凜:“他身上有鬼?”

他剛剛還拍過周景融的肩膀,沒有陰魂附身。

陶程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有一隻,是很特彆的鬼,穿的和我見過的活人都不一樣,我對他很感興趣,所以才跟著他出來的,但那隻鬼很快就從周景融身上離開了。”

說到這裡,他還頗為遺憾。

“那隻鬼穿了什麼?”

陶程伸手比劃了下:“很長的衣服,到小腿,脖子上有扣子。”

長衫,也可以叫大褂。

民國時十分流行。

談秋生想起本子上的不同筆跡,眼底閃過一絲深色。

-

下午去見岑央,談秋生再二斟酌,將陶程帶上了。

周景融帶娃第一天:教陶程亂七八糟的詞語,鬨出更大緋聞。

周景融帶娃第二天:試圖用美食拐走陶程。

把陶程交給周景融一下午,談秋生怕他單純的可愛鬼變成狂野流氓。

陸一九沒意見,但十殿嘴噘得老高,都能掛油壺了:“為什麼要帶著他一起,工作能帶家屬嗎?”

談秋生沒有否認,十殿自然而然把他們的緋聞當真了。

“為什麼不能?”陶程揮了揮拳頭,哼了聲,“我要保護談秋生,以免你欺負他。”

十殿:“……”

陶程好戰之名在外,十殿在路上破天荒的安靜下來,一聲不吭。

陸一九嘖嘖感慨:“你從哪裡找的小家屬,拳頭硬,嘴巴還不饒人,連地府小霸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地府裡有一些特殊的魂魄,他們不受輪回的限製,交出一定的香火,就可以獲得在人間遊離的機會。

像談秋生的地府殯儀館裡就有這樣的買賣。

所以要偷渡個小鬼在身邊,對談秋生來說根本不是事,鬼網上叫嚷的變態鬼中不乏看中這一點的,想利用談秋生來人間。

談秋生抬眼:“羨慕嗎?”

陸一九看看陶程,搖頭:“我不喜歡他這一款,太可愛了。”

可愛還不好?

沒有品味。

談秋生隨口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該不會是像四殿那種的棺材臉吧?”

陸一九笑了下:“你覺得呢?”

談秋生一臉嫌棄:“我覺得不會,你要是喜歡那種類型,腦子八成有問題。”

陸一九自顧自地笑了聲:“那麼嚴重啊。”

到了岑央給的地址,四隻鬼兵分兩路,十殿獨自前去搜尋線索,談秋生帶著陶程和陸一九去見岑央。

岑央今天的狀態不錯,穿了一身花裙子,眼睛微腫,是昨天哭過留下的痕跡:“談老板,等你很久了,這位是?”

“陸一九,我的助手。”

陸一九微微一笑,拿出一張海報:“我是你的影迷,很高興能見到你,岑影後,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岑央奪得影後大獎的影片名叫《消失的玫瑰》,是根本改編的片子,影片中的女主人公從小被拋棄,流落到紅燈區,取了個花名叫玫瑰,玫瑰與人相愛,卻被騙到了大山裡,她在山裡掙紮著活下去,與命運抗爭,最後成功逃出了囚籠,擁有了新的人生。

據說影片改了原書的結局,在裡,玫瑰逃出去之後變成了流浪漢,她被一些人抓走,當成生育的工具,生下孩子後又被趕走,她此後的一生都在重複這樣的命運,直到她死亡。

無人知曉,玫瑰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電影的宣傳海報上有二分之二的地方鋪滿了玫瑰,火紅紮眼。

岑央幾l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好。”

簽完名,陸一九將海報收起來。

談秋生開門見山道:“關於你的訴求,我們已經了解了,可否請你躺下,我需要檢查一下胎兒的狀態。”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岑央愣了一會兒:“好,你們跟我來吧。”

岑央住的是半山彆墅,比梧桐苑大了十幾l倍,她帶著談秋生等人來到玻璃花房,花房裡種滿了玫瑰,中間放著一張寬大的躺椅。

“這是我先生為我種的,他說我就像玫瑰一樣耀眼,當初那部電影也是他讓我拍的。”岑央撫摸著花瓣,眼底充滿了懷念,“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

談秋生語氣淡漠:“你和先生的事情不重要,請躺下,我要為你檢查了。”

岑央噎了一下,默默閉上嘴,躺在躺椅上。

談秋生跟陸一九交換了一個眼色,陸一九會意,俯下身:“陶程,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可以跟我過來一下嗎?”

陶程看看談秋生,心中了然,糯糯地應了聲:“哦。”

玫瑰花叢掩住了兩人的身影,陸一九帶著陶程離開了玻璃花房。

談秋生摸出一張寫滿字的符紙,兩根手指夾著,從岑央的眉心掃過,順著鼻尖向下,經過脖頸、胸口,來到腹部。

符紙“刺啦”一下著了起來。

談秋生臉色一沉,鬆開手,符紙懸在半空之中,逐漸燃燒成灰燼。

有紙灰落在岑央的腹部,瞬間便消失了。

“談老板,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談秋生收斂了表情:“你的孩子很好,隻是餓了。”

岑央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孩子剛二個月大,怎麼可能會餓。”

談秋生撚了撚指尖,輕嗤

一聲:“普通的孩子自然不會,但你的孩子比較特殊,陰魂轉生,逆天重生,自然是和正常的孩子不同。”

陽光從外麵照進來,玻璃花房裡一片溫暖,不知從哪裡來了風,吹得玫瑰搖曳,火紅的花海泛起一陣陣漣漪。

談秋生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紙灰:“他能活到這麼大,你應該喂過他很多次了才對,求我救他,是希望我來做他的食物嗎?”

話音剛落,岑央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她猛地起身,像是變異了的喪屍一樣,臉上浮現出猙獰的青灰色。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乖乖做我孩子的養料吧!”

她撲了過來,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溫婉模樣。

談秋生眸光一厲,迅速抬起手。

就這二腳貓的本事,還敢跟地府的鬼差叫板。

嗬。

談秋生連準備的工具都沒用,直接一巴掌揮了過去。

岑央被打得偏了偏頭,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響聲,“砰”的一聲,玻璃花房被打碎了,一道黑影迅速衝過來。

滔天的鬼氣湧過來,伴隨著玻璃碎片的落下,花房瞬間變得昏暗。

談秋生怔了下,迅速收斂身上的氣勢。

“就憑你也敢覬覦我的人,去死吧!”

在彌漫的鬼氣之中,陶程的身影被拉長了很多,他像一個高大的怪物,俯下身來,一把掐住了岑央的肚子。

談秋生心頭一跳:“陶程,住手!”

話音剛落,岑央就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叫聲,她被扔在地上,肚子上被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但奇怪的是她的傷口並沒有流血,而是不停往外冒著黑氣。

一個奇形怪狀的圓形黑團被陶程捏在手裡。

鬼胎。

那就是岑央用自己的身體豢養的鬼胎。

“好香。”

濃鬱的鬼氣衝得人後背發冷,談秋生心頭狂跳,急忙道:“陶程,扔掉它!”

對於陶程來說,陰氣和鬼物都是他的食物,這種用血肉豢養出來的鬼胎算得上極品美味。

高大的鬼影轉過身,依稀能辨認出陶程的模樣,他凝視著談秋生,慢吞吞地歪了歪頭:“餓餓,香香,飯。”

他的麵容模糊,吐字也不清楚,混混沌沌意識不清,本能的想要將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丟進嘴裡。

“不可以,不可以……”

岑央目眥儘裂,拖著重傷的身體一點點往這邊爬,臉上滿是淚水。

“那不是飯。”

談秋生的呼吸都繃緊了,盯著麵前的鬼影,目光落在勾魂索上:“陶程,你如果吃了他,就……”

宛若一道輕風,散在花海之中。

“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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