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她是庶女,她要每日低眉順眼的去正院給太太請安,她要安分守己知進退,要與一眾姐妹和和氣氣。太太說她錯便是錯,要受罰就得生生受著,不許爭辨。要凡事讓著妹妹,受了委屈要忍著,當人麵可不能哭,晦氣。
怕說錯,怕做錯,循規蹈矩,戰戰兢兢。
侯府裡更沒有人跟她說,不要委屈了自己。
留下來的喬氏見到沈如晚無聲的抽泣,淚水怎麼都止不住,趕緊上前把她摟到懷裡。
喬氏此時痛恨自己不能說話,不能出言安慰晚晚,她急的眼睛也紅了。
沈如晚埋進喬氏的懷裡,抱住她,“阿娘,我沒事,我是高興。”
此時她無比慶幸自己是沈家的女兒。
至於曾經做過的噩夢,一定隻是噩夢。
她已經回到了鄉下,那些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吧。
……
京城安順侯府中的老夫人黃氏剛從佛堂出來,等候已久的方嬤嬤迎了上去。
“老夫人,那錢嬤嬤已經回來了。”
黃氏搭著那嬤嬤的手,往安榮堂走,在經過回廊時,看著掛在廊下的鸚鵡,上去逗弄了兩下。
那鸚鵡早就被人訓練過,吉祥話兒說個不停,讓黃氏露了笑顏。
黃氏給鸚鵡喂了些食,一旁伺候的丫鬟端來水讓老太太淨手。
黃氏淨手完,拿過乾淨的帕子擦了擦,才漫不經心的道:“那丫頭在鄉下過了些時日了?可有寫信回來?”
方嬤嬤頓了頓,道:“還未收到消息,老夫人。”
餘氏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不出來啊,平日裡不聲不響的五丫頭還犯倔了。”
方嬤嬤順著黃氏的話說:“那五姑娘在侯府裡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定是麵子上放不下才強撐了。要不了多久,就該哭著求著老夫人您派人去接她了。”
很顯然黃氏也認同了這話,她在方嬤嬤的攙扶之下了階梯,往園子裡走,去瞧瞧她心愛的蘭花。
黃氏如今除了對自己唯一的孫子哲哥兒最疼愛之外,便是對她這盆蘭花最是上心了,她忽然道:“這花似乎是在嘉萍縣尋到的吧?”
“是呢,老夫人。”
黃氏道:“這嘉萍縣離那丫頭所在的村子不遠啊。”
“可不是,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被……”方嬤嬤自知說錯,捂住嘴低下頭。
黃氏並沒有見氣,“你說的沒錯。那時候祖宅離這個嘉萍縣不遠,當年高氏和周姨娘都同時懷孕,都想給蘇家生下個小子,打聽到嘉萍縣的一個尼姑庵很靈驗,竟不顧身子重都去求神拜佛,結果動了胎氣,不得不在一個尼姑庵裡產子。才鬨出了這麼一樁醜事。”
方嬤嬤聽著老太太語氣看似平靜,可她還是不斷的擦拭額頭的汗。
黃氏轉過頭,道:“讓人去給姑娘們傳話,就說過段日子讓她們陪我去祖宅住一陣子。若是得空了,說不定還能跟她們的五妹妹見上一麵呢。”
……
沈如晚情緒平息下來後,反過來安慰喬氏,“阿娘,我沒事了。我把這裡收拾了,然後去給後院的姐姐送衣裳。也不知道她退燒了沒有。”
喬氏見到晚晚有精神了起來,才放心下去去乾其他的事情。
沈如晚除了拿上衣裳,也帶了些糕點酥糖。
這次走進去腳步要輕盈許多。
要是那姑娘態度還是惡劣,她不理她,也凶回去。
屋子裡還是靜悄悄的,放在桌上的水壺也沒人動,這姑娘中途就沒醒過嗎?
沈如晚想了想,還是上前看了一眼。
隻見這姑娘的臉色更蒼白了,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咦,退燒了!
看來強喂的那湯藥還是有效的,她也就放心了。
沈如晚把衣裳放在床邊,對床上的人小聲嘀咕:“姑娘,你的衣裳我已經洗了,你放心,衣裳上有血的事情我也沒有說出去。你要是有不願意的事情,好好說話就行。犯不著說些不好聽的話。”
本來沈如晚還隻是嘀咕那堆衣裳裡怎麼沒小衣,結果洗著洗著外襖上有血跡,不知道是怎麼染上的。
“還有這是新買的合身的衣裳,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你還是穿上吧。”
床上的人似乎沒有反應,沈如晚也不在意。
沈如晚把門關上,打算去院子裡把那些雞給喂飽了。
……
在大山與村莊的交界處,一個年輕人手拿鐮刀背著簍子從深山之中走了出來。
乾完農活的村民見著了,遠遠地打聲招呼,“二郎,又去山裡采山貨了拉。收獲多不多啊!”
沈彥揚揮了揮手,“是啊張大叔,采了些野菜,山栗子蘑菇之類的。天氣冷了,山裡頭的東西也不多了。”
也有人在旁說道:“二郎啊,現在這麼冷,山裡頭出來覓食的野獸多了起來,你還是少去啊。”
沈彥揚笑著道:“謝謝楊大叔,今年我也就去這一趟了。”
在沈二郎背著簍子從村裡經過時,也有人往簍子裡瞧,看看沈二郎到底弄了些什麼好東西。
結果隻看到堆起來的青草,野菌子和散著的野栗子,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那些人很快移開視線,心裡想著,這些東西也沒多人稀罕,不值得冒那麼大的危險往山裡跑。
這沈二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沈如晚正學著阿嬤的樣子把米糠伴著菜葉子,呼喚著家裡的那群雞過來吃。
這回阿嬤不在家,有些雞不太老實了,她隻好拿著掃帚去追趕。
一道笑聲從她身後響起,沈如晚放下掃帚回頭一看,竟然是幾日不見的二哥!
她高興地喊道:“二哥,你終於回來了!你跑哪去了呀!”
沈彥揚走進院子,把背簍放下,“晚晚,過來看看二哥給你帶什麼了!”
沈如晚圍在沈彥揚身邊,看著二哥從背簍裡拿出幾包用大片樹葉包裹的菌子,還有野栗子,野菜。
“二哥,你是專門去山裡采這些吃的嗎?二哥,我沒有這麼饞的,你不用去山裡找這些,你都好幾天沒回來了,大哥說山裡野獸多,我很擔心。”
沈彥揚剝了一顆野栗子,塞到沈如晚嘴裡,“甜不甜?”
沈如晚重重的點頭,“好吃,很清甜。”
沈彥揚又從被簍子裡把鋪著的青草弄出來,從裡麵拿出兩個葉子長長植物,再拿出一顆長得很是奇怪的草,然後又在底部掏了掏,把包裹的葉子打開,竟然是三顆人參一顆何首烏。
人參和首烏看起來都是上百年份的!
沈彥揚把那株奇怪的草拿在手裡揚了揚,“傻晚晚,彆看人參了,二哥給你找的是這個。”
沈如晚從未見過這種草,這草長了七個綠色的小球球,圍繞著中間一朵鮮紅的花。
“二哥,這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