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阿加莎和福爾摩斯在夕陽的莊園下散步。
夕陽如畫,莊園的春天鮮花盛放,空氣裡都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穿著休閒翻領襯衫的男人和一襲淺紫色連衣裙的女孩在莊園的小道上並肩而行,遠遠看去,像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
“我看了格雷戈裡先生給的案宗。”
福爾摩斯剛才在露台抽過雪茄,身上還有殘留的煙草味,淡淡的,但並不難聞,阿加莎甚至已經習慣了這種氣味。
她手裡拿著剛才莊園的園丁剪下來送給她的粉色玫瑰,問福爾摩斯:“所以你現在有線索了?”
“有一點吧。”
福爾摩斯一隻手插在兜裡,神色沉吟,“半年期間,一共發生了十二起襲擊案,有三起我認為隻是年輕人在山上玩耍時,故意惡作劇來嚇唬同行的女伴的。因為這三起的女士雖然受到驚嚇,但她們其實並沒有受傷,她們隻是聽到有腳步聲在跟著她們,在她們感到害怕呼救之後,同伴就很快找到她們。”
這並不奇怪,年輕人出門郊遊,有男有女,有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夥子們惡作劇,嚇唬女同伴,事後女同伴向他們尋求庇護,既能享受女同伴的依賴,又滿足了自己心中的英雄情結。
福爾摩斯在工作的時候,經常會把自己得到的線索告訴華生或是阿加莎,將發現的線索說起來,其實也是一次信息整理和重建的過程。
阿加莎已經習慣了福爾摩斯的工作模式,隻是安靜地聽著,神情所有所思。
除了三起襲擊案是年輕人惡作劇之外,還有兩起是蓄意搶劫,其中一名女士被捂住口鼻,不醒人事後身上的錢包和珠寶被人拿走,同伴發現她時,她躺在離大路不遠的灌木裡,除了麵部被捂暈時導致的傷痕,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
相比起被人捂暈受傷的女士,另一起搶劫案就顯得有些滑稽,那位女士正在散步,忽然有人在她背後警告她,說他手裡有槍,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將身上財物交出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單身女士不要試圖跟男人抗衡,那位女士相當識時務,將身上的錢財放下後,就快速往前狂奔。她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有槍,也不知道他的身形長相,隻知這種情況下儘快遠離危險找到同伴才是上策。
這兩起搶劫案顯然不是同一個人做的。
“至於剩下來的四起案件,我覺得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這幾位女士都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被人從背後襲擊,她們走進林徑深處的原因也很一致,盧卡斯小姐和其中一位金小姐,是因為聽到有嬰兒在哭,事實是這樣的山林不可能會有嬰兒,她們聽到的嬰兒哭聲,應該隻是貓叫。有一位小姐是聽到有幼犬的哀叫聲,最後一位是說她看到有一隻小貓待在樹上下不來,才過去的。”
阿加莎:“盧卡斯小姐是這幾起案件裡,最後的那位受害者嗎?”
福爾摩斯點頭,“而半個月後,她再次在金帕克山林裡遇害。但我很確定,這是兩起完
全不同的案件,盧卡斯小姐被殺,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阿加莎的手指輕撫著手裡柔軟的玫瑰花瓣,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根據格雷戈裡先生所說的,她離開彆墅的時候,心情很好,還說跟夕陽有一場美麗的約會。按照常理而言,她半個月前在金帕克山林被人襲擊,如果沒人陪同,不可能會孤身一人去山上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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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這些襲擊案經過媒體報道之後,金帕克山林應該已經成為年輕女士有多遠就離多遠的地方,又怎麼會自己獨自上山看夕陽呢。
連環襲擊案暫時還是沒有頭緒,現在警方這麼大張旗鼓的動作,可能也會讓對方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
但是盧卡斯小姐的凶殺案,卻還是有點頭緒的。
阿加莎微微側頭,看著夕陽下的福爾摩斯,“明天去馬場嗎?”
柔和的陽光下,福爾摩斯若有所思的側臉顯得十分立體,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這個男人認真思考的模樣,總是能不經意驚豔了他人。
福爾摩斯點頭,灰色的眼裡帶著點笑意,語氣輕快,“去一趟馬場,關於盧卡斯小姐的許多事情,或許就能得到答案。”
既然是熟人作案,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有的。去一趟,找人聊聊天,福爾摩斯心裡或許就大概有譜了。
每逢這種時候,阿加莎都不得不佩服他。
莊園很大,真要走完估計要花半天的時間,阿加莎和福爾摩斯在天黑前繞著花園走了一圈,回去的時候格雷戈裡先生已經回來。
他的領結被拽得有點歪,臉色有些疲倦地坐在沙發上,見到阿加莎和福爾摩斯先生回來,連忙起來迎了上去。
短短半天,格雷戈裡先生從開始光鮮亮麗的形象,變成此刻這樣灰頭土臉。
年輕的警探在山上發現了埋屍的地方,要下山找同事上山封鎖現場,同事負責挖屍,他負責帶福爾摩斯和阿加莎下山,將兩位從倫敦而來的貴客送到莊園後,又趕回警察廳借調案宗,然後又要去金帕克山上看挖屍挖得怎麼樣,安排後續工作。
阿加莎想想格雷戈裡先生從發現那隻人手後忙到現在,就深感同情。
此刻儀容不太整潔,也情有可原。
格雷戈裡先生對自己怠慢了貴客感到抱歉,但阿加莎表現得相當善解人意。
“格雷戈裡先生,你今天太累了,不必特意招待我和福爾摩斯先生。”
年輕的女孩梨渦淺現,輕柔的聲音格外悅耳,“我們是來工作的,並不是來當客人讓人服侍的。”
話是這麼說,但格雷戈裡先生想到自己安排好的事情被打亂,難免有些鬱悶。
他領著兩人到客廳,幾人在沙發上落座,傭人端上飲料和點心。
福爾摩斯對飲料和點心都沒什麼興趣,隻對山上挖屍挖得怎麼樣感興趣。
福爾摩斯:“挖完了嗎?”
端著紅茶的格雷戈裡先生手微微一頓,沒反應過來。
福爾摩斯微笑著補充,“就是那個大型埋屍現場,我和杜蘭小姐離開的時候,你的小夥伴們正忙得熱火朝天,你剛才不是又到山上去了嗎?”
這位來自倫敦的顧問先生還真是時刻心係工作。
格雷戈裡先生心裡嘀咕著,他忙得腳不沾地,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喝一口咖啡,居然還得談工作。
格雷戈裡先生抿了一口咖啡,看了阿加莎一眼。
他想起在山上發現那隻人手時,福爾摩斯將阿加莎的腦袋摁在懷裡的場景,擔心接下來描述的事情會嚇到眼前這位可愛迷人的小姐。
可阿加莎彎著一雙明眸,說道:“格雷格裡先生,不用顧慮我。光是聽,並不會嚇到我。”
事實上,她真要在現場待著也不會嚇到。
雖然不管心理還是視覺,都會受到衝擊,但她不會害怕。她父親經手過的案件,都是大案,凶手窮凶極惡,手段殘忍到令人發指的場麵,她都聽說過的。
當然,這些話不能告訴在座的兩位男士。
但她確實不害怕聽到這些事情。
格雷戈裡先生放下心來,將山上的情況大概告訴他們。
“發現的那些屍體,並不完整。法醫初步鑒定都是女性,死亡時間並不在相同,我們看到的那隻人手,是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考慮到冬天的時候山上氣溫較低,最近的這個受害者應該在近期開始腐敗的,遇害時間應該在半年前。除了那隻人手,還挖出了頭顱和身體部分。另外還挖出三具死亡時間並不一致的人體骷髏,白骨化的程度不一,但每具屍體都不完整,有一個相同的地方是,她們都失去了左手的食指。”
說起這個,格雷戈裡先生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疼,這個埋屍現場的發現,都不知道聞風而來的記者會做出什麼文章,到時候破案的壓力又得來到他這裡。
破案的壓力還是其次的,他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現場,每挖出一具屍體,他的心就跟著重重地跳一下。
可是挖出來的,並不隻是屍體。
格雷戈裡先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挖出來的不止有人體組織和骨骼,還有動物的。你們能想象嗎?那裡居然埋了七隻小貓和八隻小狗!”
阿加莎:“……”
這種事情,福爾摩斯也是頭一次聽說,有些詫異地看向格雷戈裡先生。
格雷戈裡先生說起這個,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將臉埋進自己的雙手,仿佛自言自語:“那些女士們有什麼錯呢?小貓小狗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天哪,我一閉上眼睛就儘是她們的屍體骸骨。”
年輕人的聲音裡透著痛苦,福爾摩斯一向隻擅長補刀不擅長安慰,為免弄巧成拙說多錯多,隻好摸出一粒薄荷糖出來含著。
阿加莎倒是學過一些心理療法,能幫助人擺脫一些恐怕的記憶。學習心理的人,多少都會懂一點心理療法,但需要對方的配合。
作為一名警探,格雷戈裡先生的表現真的不能說及格,不過這時候英國的警察
係統本來就還是雛形,還沒成熟,各地的考察標準也並不統一,難怪福爾摩斯動則吐槽。
阿加莎看著格雷戈裡先生,忽然說:“我可以幫你。”
格雷戈裡先生:???
福爾摩斯也很意外地看向阿加莎。
“我懂一點心理學,也學過一些簡單的心理療法,如果你願意,可以讓我試試幫你擺脫腦海裡那些記憶。”
大概感覺自己表現得有點像神棍,阿加莎臉上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當然,隻是試試,效果因人而異的。如果你不嫌棄,可以讓我試試。”
格雷戈裡先生當然是不相信阿加莎的,可是兩天之內,他對阿加莎的好感已經到了極點,年輕的小夥子遇見了心儀的女孩,當然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什麼事情都順著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