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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自從在裡昂生病之後,除了前幾天的時候去了布萊辛頓先生凶殺案的現場,幫萊斯特雷德先生現場勘查,推測凶手人數和作案做成之外,就閒賦在家裡。
閒賦在家裡的原因之一是他在等萊斯特雷德先生將最近發生的自殺案的死者生平進行調查,還有另一個原因是他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都窩在公寓裡思考問題。
格雷戈裡先生的車夫到貝克街公寓找他的時候,他還是很驚訝的,一聽說是阿加莎讓他來的,頓時想到她昨天拿來的煙頭。
——大概是有線索了,所以來找他。
聯想到阿加莎給所有人帶小禮物就沒給他帶的事情,說是沒想起來還有他這麼一個人,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福爾摩斯的心情就很複雜。
福爾摩斯曾經在費爾班克彆墅破過案,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但自己經手過的案子,事無巨細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彆墅周邊的環境和裡麵的布置更不在話下。
他跟阿加莎走在彆墅左側通往馬廝的小道上,說:“這條路平時沒什麼人走,路上大多數是馬車走過的痕跡,近期在這條小道上留下足跡的人不超過五人。”
阿加莎:“那你能根據足跡判斷出留下足跡的人有什麼特征嗎?”
福爾摩斯側首看了阿加莎一眼,然後蹲下,觀察路上的足跡,“其中兩個人是你和格雷戈裡先生,你昨天就在這條小道上走過,格雷戈裡先生的足跡比較新,形成時間應該是在兩個小時前。至於另外三個,其中一個身材瘦削,身高接近六英尺,他的腳印一深一淺,估計左腿有關節炎。這人應該是費爾班克彆墅的車夫。”
福爾摩斯神色專注地打量著路麵,阿加莎也在旁邊蹲下,心想是不是能跟著偷師取經,可是一看,覺得路麵上的腳印深淺不一,有的看上去很清楚,有的則是重疊在一起,根據腳印大小是可以分辨有多少個人路過,但是想要觀察得出更多的細節,也太為難她了。
於是,隻好作罷。
而這時候,福爾摩斯又說:“兩位還有兩位男士的足跡,一個身高六英尺有餘,但是身材清瘦,他留下的腳印深淺度相差不遠,是一個健康的年輕人。至於另一個,應該是一個杵著拐杖的老者,他的右小腿受過傷。”
說著,福爾摩斯微微停頓了下,他看向阿加莎,說道:“這位老者的足跡,跟在布萊辛頓先生的謀殺現場留下的足跡一模一樣。”
這麼巧嗎?
阿加莎感到很意外。
福爾摩斯不由得皺起眉頭,“霍爾德太太的病情惡化,跟這個老者有關係嗎?”
“霍爾德太太的病情根本就沒有惡化。”阿加莎的話說得輕描淡寫,“我懷疑這個老者應該是一個犯罪集團的頭目,專挑一些過去有重大道德瑕疵的人作為目標,以審判為名去迫害謀殺這些人。霍爾德太太或許隻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福爾摩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萊斯特雷德先生
還沒將布萊辛頓先生的生平調查清楚,根據布萊辛頓先生身邊人的口述,他年輕時曾經和幾個朋友合夥做過買賣,發了一筆橫財之後來到倫敦,從此性情變得奇奇怪怪,平時白天不願意出門,隻在入黑後在布魯克街周圍散步。我個人猜測他的橫財來得蹊蹺,但還需要警察廳得到的資料佐證。”
阿加莎聽著福爾摩斯的話,想起布蘭辛頓被吊死的現場有三個人出現,一名老者,另外兩個都是年輕人,於是問道:“你剛才觀察到的足跡,有足跡跟出現在布萊辛頓先生謀殺案現場的年輕人足跡一樣嗎?”
福爾摩斯搖頭,語氣篤定,“沒有。”
沒有?
阿加莎有感到困惑的地方,暫時想不明白,隻好先放一放。她帶福爾摩斯走到昨天發現煙頭的地方,並沒有踏進通往那個角落的草地。
年輕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道路旁,春風揚起她淡黃色的裙擺,她伸手指向離小道幾米遠的空地,跟福爾摩斯說:“昨天給你的煙頭是在那裡發現的,你去看看今天早晨有沒有留下新的足印,如果沒有,單憑昨天留下的足印,能判斷是什麼樣的人曾經待在那裡嗎?”
福爾摩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一眼不夠,再看一眼,連續看了許多眼。
阿加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
福爾摩斯心想我探案這麼多年,還沒遇見過被人指揮我該怎麼做事這樣離譜的事情。
但……也隻能想想,遇上阿加莎,大概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能說是離譜。
“沒什麼問題。”福爾摩斯笑了笑,他踏進那片草地裡。
阿加莎站在路旁,溫柔的春風拂麵,她看著福爾摩斯勘查足跡的認真模樣,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去年在埃克塞特的金帕克山林裡,也曾有過這樣的場景。
可是隨即,她又從恍然中回過神來。
她拿出不久前撿到的雪茄盒,雪茄盒做工講究,裡麵裝著的,都是一個牌子的雪茄。
這時福爾摩斯已經走過來,跟她說:“是那個身高六英尺有餘的年輕人,年齡大概二十出頭,成形最早的足印在半個月前,周圍有散落的煙灰。我猜他應該是一個工人,白天有事業要忙,到晚上才有時間到這裡來。每次來的時間都很固定,時間大概是抽一根雪茄那麼久。”
阿加莎想起幾個小時之前想碰瓷的年輕工人,笑著將雪茄盒遞給福爾摩斯,“一般的工人,能用得起這樣的雪茄盒和抽來自古巴的進口雪茄嗎?”
福爾摩斯接過雪茄盒,樣式講究大方,花紋是中規中矩的圖騰,並不是年輕人喜歡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