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高高在上的執棋手,也同樣是為了王將的前行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的無名小卒。唯有真正地投入,冷漠地俯瞰,將自己也擺在棋盤上,才能在保持清醒的同時,掌握戰局,抓住時機。
*
橫濱,深夜,Lupin酒吧。
這個藏匿在曲折的小巷中的bar,空間並不大,昏黃微醺的燈光,投入透明澄澈的酒中,染上一絲琥珀色的光暈,帶著細棱的寬口矮杯將映照的人影扭曲起來,模糊而滑稽。
這裡還在接待著唯一的客人。
而這位唯一的客人,正坐在吧台上,頗有興趣地翻著一本書。
他很瘦,很白,昏黃的燈光都無法為這慘白冷淡的色調增添一絲血色。
隨意地支起手臂,袖子滑落半截,露出清瘦的手腕,腕骨微微地凸起,看起來就像是薄薄的皮包裹著琉璃一樣涼冰冰的玉骨。
“您的Germanyhop。”將那杯已經喝完的空杯收回,老板重新換上一杯新點的,與此同時,他注意到男人手中豎起的那本書,封皮上畫著仿若兒童簡筆畫一般的彩圖——《LePetitPrince》。
小王子。
“啊,謝謝。”
“在等人嗎?”老板一邊擦拭著酒杯,一邊問道。
“嗯呐。”他揚了揚嘴角,被酒水浸潤過的嘴唇是瘦削慘白的臉上唯一的豔色。
老板不再多言,低下頭繼續之前的動作。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杯身,抿了抿,露出苦兮兮的臉,忍不住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好苦哦。”
他的話語不自覺地拖長,尾巴像帶著小鉤子,浸著蜜糖的聲線就像在撒嬌一般。
老板沉默地笑了笑,擦完最後一個酒杯後,就轉身進了後廚。
支著手臂的男人又慢悠悠地翻了一頁,不知想到了什麼,低低地笑了笑。
他慢慢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買到的,跑了大半個橫濱才讓他買到這麼一包。廉價的糖果在這雙漂亮的手指間滾動,比起價值連城的寶石還要瑰麗幾分。
撲通。
撲通。
撲通
一顆又一顆地扔進酒杯中,果糖緩緩地沉底,冒著細細小小的氣泡,他晃了晃杯身,硬糖來回碰撞在杯壁上,靠近聽的時候,會有很清脆的聲音。他不想喝了,伸出手舔了舔指尖殘留著的糖漬,鳶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一隻溫順無害的貓。
Germanyhop,酒精量隻有8%,然而它的苦味卻能達到國際標準的323度,名副其實的世界最苦。
與hope就差一個字母,還是說所謂的“希望”就是這樣苦澀的味道?
他不喜歡這種苦味,就像他不喜歡蔬菜,不喜歡水果,不喜歡吃飯,也不喜歡活著一樣。
但是啊——
【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費的時間,讓你的玫瑰花變得如此重要。】
【如果你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著掉眼淚的風險。】
【一旦你馴服了什麼,你就要對她負責,永遠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