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巧來找兄長大人,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您發現了。四百年的時間,您的武道又精進了許多。”他真心實意地讚歎道。
倘若鬼塚花枝在這裡,一定要說一句,緣一大人您可閉嘴吧!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嚴勝大人敏感驕傲的神經上蹦迪啊!
然而繼國緣一看不出來,他隻是看到了自家兄長深呼吸了一口氣,用一如既往的“威嚴”的目光看向自己,便自以為了然地笑了笑。
繼國緣一:靦腆微笑.JPG
在嚴勝看來:挑釁微笑.JPG
“嘖。我想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說什麼武道精進的拍馬之話?”
“其實我來找兄長大人,是為了花枝而來的。”
尷尬的沉默後,兩人同時開口。
兄弟倆的腦回路從四百年前就沒有默契過一回,但是唯獨在花枝的事情上,頭一回體現了所謂雙胞胎的該死的默契。
喜歡上同一個女生,同樣地不肯放手,同樣地等待了四百年,也同樣地等回了一個注定要再次離開的姑娘。
夜風在院落中安靜地吹拂,卷起落在地麵上的落葉與花瓣,閃爍著銀輝的月亮像墜入地平線的玉盤,仿佛在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粉身碎骨。
“何必呢。”兩廂對視以後,緣一悠悠道。
他像是在對著兄長說,又像在對著自己說,還像是在對已經在屋內沉沉地睡過去的花枝說。
為了這短暫如朝露的重逢,驕傲的兄長大人喝下鬼舞辻無慘的鮮血,隻差一點點,便會像其他任何的鬼一樣,成為鬼舞辻無慘操縱的旗子,傀儡。
連成為天皇的衛兵都不願意的兄長大人,從不甘願屈居人下的兄長大人,他賭下這微茫的奇跡,賭下比生命還重要的尊嚴與驕傲,隻為這四百年後轉瞬即逝的重逢。
緣一從桃源鄉注視了人間四百年的興衰更迭,他的兄長便在孤單的時光中彳亍獨行了四百年。
但繼國緣一卻無法阻止他半步,因為身處於桃源鄉的他也是同樣的心情。
看一片同樣的天空,能夠看多久?
不是一天兩天三四天,也不是五月六月七八月,一成不變的桃源鄉,迎來送往,客人接踵而至,看似熱鬨,實則不然。虛假的喧囂結束後,安靜的時候就會顯得更加寂寥。
就好像晚宴後的滿地狼籍,煙花後的寂靜夜空,安靜得連呼吸都可以清楚地聽到,連從未平息過的流淌在血液中的懊惱與後悔,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桃太郎曾經無意中窺探過緣一大人的往生鏡,明明是天之驕子,神明轉世,出生既擁有著非凡的才能,卻過得一世孤苦流離,無處為家。正因為如此,每每看到緣一大人坐在枝頭望著天空微笑時的表情,便忍不住流下眼淚。
因為太陽,他的內心在哭泣啊。
“我有時候在想,我們的出現對於花枝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繼國緣一輕聲道,像是在問尊敬的兄長,又像是在問自己。
“本該被時間拋棄在四百年前的幽魂,欺騙了時間,不人不鬼地活了四百年,讓活著的人為他們喜怒哀樂,為他們做出犧牲,為他們奔波勞累。”
繼國緣一曾經聽到過花枝和那位風柱不死川的談話。
為了讓香奈惠和忍有足夠的時間找到將鬼變成人的解藥,明明可以很快地找到鬼舞辻無慘並且殺死他的花枝,寧願選擇更為麻煩的另一條路。鬼舞辻無慘死了就死了,但是還有那麼多無辜被變成鬼的人還有嚴勝大人,不能與他一起,玉石俱焚。
“哈!你想要全都保全,但是哪有這麼容易地事情?鬼柱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就會因為你的貪婪,你的放縱,你的一個不小心,讓這個世界上又多出幾個被惡鬼殺死的無辜之人?!”
“還是說,你寧願犧牲無辜之人,也要保全你口中的惡鬼……或者說某一隻惡鬼?!”
“你要知道,你是鬼殺隊的鬼柱!不必同情惡鬼!不能放過惡鬼!因為你手中的日輪刀隻負責斬殺他們,能救贖他們是地獄,是神明,不是你!”
鬼塚花枝很感謝他能忍了一路,沒有當著那麼多柱的麵兒說出這些話。
風柱的話不中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是鬼塚花枝聽得出,他掩藏在凶巴巴的話中的好意。
所以,她感謝了不死川先生的好意,然後鄭重地說道:“倘若放跑了一隻惡鬼,讓他們傷到了無辜之人,那麼我願意切腹自儘。”
她看起來嬌小溫柔,弱不禁風的模樣,風柱完全沒想到這樣決絕的話會從這樣一個蜜糖蛋糕一樣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
艸!
他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他以為這樣切腹自儘的話隻有富岡義勇那個頭鐵又固執的憨憨才能說出口,沒想到麵前看起來像個大和撫子一樣的鬼柱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鬼?!
看起來好像他在逼迫,在欺負她一樣!
不死川實彌再一次肯定,無論是天然黑蝴蝶香奈惠,還是腹黑抖s的蝴蝶忍,又或者是鬼塚花枝,隻要是女人,他就處不來!
這樣想著,他下頜忍不住繃緊一分,不想因為回頭惹哭了鬼柱,再讓家主憂心,就想著要不要過、過一會再來找鬼柱聊聊這事兒?
這個時候,就聽到一聲輕笑,不死川實彌低下頭看,就看到剛剛還一臉視死如歸的鬼柱笑眯眯地繼續說道:“不過我呀還有很多未完成的夢想,還有要擔負起的責任,所以切腹自儘這樣浪費生命的做法,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我不會放跑一個惡鬼。在香奈惠小姐沒有研製出變人的藥劑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一個鬼傷害人,也不會讓任何變成鬼的無辜之人再去承受不該他們承受的命運終結。”
“……尤其是,嚴勝大人。”
說她狂妄自大也好,說她誇誇其談也罷,說她任性聖母也好,但這就是鬼塚花枝——
她或許不會成為最優秀的首領,因為她不懂取舍,不分“輕重”,甚至有些過於善良,而善良對於一個黑手黨,是最無用,也最致命的毒藥。
但她一定是生命裡最溫柔的那束光。因為她不會放棄任何人,也沒有犧牲小部分人,來獲取更偉大的利益的想法。如果必須要犧牲,那麼就由她來做這第一個。
這或許貪心了一點,又或許天真了一點,但是,如果遇到了無法逃脫的絕境,如果麵臨必須要被犧牲的結局,誰又不希望,在絕望的深淵中觸碰到的,是這樣一束可以帶你走出黑暗的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