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野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拘束帶牢牢捆在解剖台上。
眼前是鋥亮的無影燈,身下是冰冷的金屬台,他費力地轉過頭,發現旁邊的推車上擺著各種型號的解剖器械,甚至還有骨鋸,砂輪,顱骨鑽。
這場景,真是分外眼熟。
“忘記那些黑手黨曾經怎樣對待你了?”
六道骸穿著最小號的手術衣站在解剖台旁邊,把玩著一把無齒鑷,“要是你忘記了,我不介意讓你回憶起來。”
荻野感受著無比逼真的場景,不由得說道:“骸,你的幻術真是愈發精進了。”
“畢竟這是你的夢境嘛,被當作魔眼的宿主進行移植手術,產生排異反應失敗後又被推去解剖……這些可都是你經曆過的啊。”
六道骸用指尖隔空點了點自己那隻血紅的眼睛,他相當了解荻野的過去。
因為荻野作為六道輪回眼曾經的宿主之一,雖然隻移植了不到一小時就發生排異反應,但他過去的經曆和記憶仍然被載入這隻魔眼了。
六道輪回眼現任的宿主六道骸也因此獲得了荻野這個前任宿主的記憶,包括擂缽街的生活,突然出現的人形異能迪亞波羅,強大又難以理解的【墓誌銘】和時間刪除等等。
有個這麼了解自己的人存在,實在是讓荻野很頭痛,而且因為當年荻野的狀態極差,又被六道骸救過,所以也沒有對他動手。
他當年原本是想自己乘船偷渡去意大利近距離觀察PASSION的情況,然而大戰末期海路查的很嚴,很多蛇頭都不接活,他隻能混進拐賣兒童的人口走私組織船上。
原本荻野很有信心自己不會陰溝翻船,但萬萬沒想到這是為意大利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輸送實驗體的組織,到了港口後接應的是一個魔術師,一記暗示魔術就讓魔抗奇低的荻野乖乖跟他走了,還被套出了不少話。
雖說在那個家族的實驗所吃了不少虧,但是荻野倒也頭一次接觸到了傳說中的神秘側。
很久以前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依靠製造危險的特殊子彈為生,然而隨著異能大戰爆發,意大利政府、軍方和黑手黨都對這塊肥肉虎視眈眈,甚至一度出手通緝其家族研究人員、竊取研究資料。
為了自保,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不得不加強異能兵器的開發,以及開始秘密進行更殘酷的人體實驗。
這引來了一位自稱是彷徨海出身、專精人體改造和魔眼研究的魔術師,理論知識豐富,因為缺乏素材而與艾斯托拉涅歐合作。
兩方一拍即合,當即開展了各項人體實驗,甚至連家族中的孩子都要被送進研究所。
荻野被送進來時,這位魔術師手頭有兩個重大項目,一是六道輪回眼的移植,二是異能力的刻印化。
魔術師持有的理論認為,所有異能力者都有相應的魔術回路(或許可以稱作異能回路),發動異能力時其魔術回路會以固定的方式啟動,如果能把異能力刻印化,那麼理論上來講就可以通過分割移植刻印來實現異能力的轉移和繼承。
荻野不知道這理論是否正確、能否實現,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以一位異能者為供體製造一支異能者軍團,或者將多種異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也是易如反掌。
不過直到家族覆滅、魔術師死遁,這個理論也沒有真正實現,否則常暗島上異能大戰的局勢恐怕會被改寫。
最接近成品的實驗體正是荻野和真,因為類比形成初代的魔術刻印需要將異物埋入身體,所以他被注射了大量的免疫抑製劑,身體裡還被植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包括幻想種的遺骸、殘缺的魔術刻印或者魔術禮裝的碎片,有的因為嚴重的排異反應被取出來了,有的至今還在裡麵。
直到某天,荻野的異能刻印基本完成,魔術師分割了部分刻印並將其移植給受體,然後在受體痛苦的掙紮死亡後,初次實驗宣告失敗。
也許是因為受體無法承受刻印,也可能是理論完全錯誤。
在多次重複的研究中,由於資金問題,遲遲見不到成果、無法實際應用的異能刻印化移植實驗被暫停,魔術師嘗試把六道輪回眼移植到接受過數次手術的荻野身上,結果出現了比以往更嚴重的排異反應,荻野進入瀕死狀態。
為求進一步掌握珍貴實驗體的情況,魔術師對他進行了屍檢解剖並打算將他固定在福爾馬林裡留作標本。
——雖說他當時還沒死。
而六道輪回眼就依照流程,落到了當時還不叫這個名字的六道骸身上,然後他成為了罕見的適格者。
這之後就是六道骸血洗研究所,帶著幸存的荻野、犬和千種脫離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事情了。
“你曾經說過要消滅所有黑手黨吧,荻野?”
“不,我隻說過要殺掉‘那個男人’。”
“這就是你跟我在那不勒斯分道揚鑣的原因?”
“姑且算一部分,”荻野說道,“不過你也不用生氣,栽在我手裡有名有姓的黑手黨首領說不定比你殺的還多呢,而且今後隻會更多。”
六道骸明顯誤解了:“原來如此,你是借著黑手黨首領的身份,方便發動裡世界戰爭清剿黑手黨嗎,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