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吊燈下閃爍著寒光, 荻野握著刀柄旋轉半圈，又抽出廚刀用力橫刺，準備穿過果戈裡的咽喉插進他的頸椎。
然而攻擊都落空了, 果戈裡把自己的脖頸橫分成兩段，廚刀穿過了兩個橫截麵之間的空隙, 切到的全是空氣。
荻野收刀時, 果戈裡還惡趣味地在刀尖插了一顆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蘋果, 接著推著荻野一起倒下去。
房間內的設施都像陷入夢境一般被扭曲得光怪陸離，到處都是被果戈裡用空間接續能力分割的家具。
酒櫃的下半部分留在地板上, 上半部分和酒瓶都插進了天花板，地板的瓷磚也開始漂浮起來懸在空中又摔落成碎片，危險的廚具被傳送往各個角落, 瓶塞爆裂，酒水噴出，很快地上就聚起一灘淺淺的酒窪。
……簡直就像是被果戈裡隨心所欲操控的領域。
如果說果戈裡擺脫了異能發動需要披風的限製, 那麼理論上說周圍三十米範圍內的空間都能被他憑意念隨意連接……
那麼隻要攻擊速度和方位在他的反應之內，他就幾乎可以規避任何物理攻擊, 還能毫無預兆地從任意角度任意地點、甚至體內發動進攻，簡直防不勝防。
荻野背後正好就是被隨機傳送過來的冰桶, 裡麵方形的冰塊中插著一把冰夾，正對著荻野的後腦。
一隻紅白相間的手臂從荻野肩膀的部位伸出來, 拔出冰夾推走冰桶, 【緋紅之王】支撐著地板讓荻野和掛在他身上的果戈裡慢慢倒地。
“頭好暈。”果戈裡抱怨道。
荻野一手拿著紮著蘋果的廚刀, 另一隻手撩起果戈裡染血的白發去摸他的耳朵。
炸彈的震響多少對果戈裡造成了一定影響, 他的側臉和耳朵全是溫熱的血液, 大概是前庭係統也出了點問題, 所以暫時失去了平衡能力, 完全站不穩。
果戈裡偏過頭蹭了蹭荻野的手，張嘴去咬廚刀上的紅蘋果。
哢嚓聲像昭示著偷食禁果的示警，在寂靜的房間裡聲音被放大得尤為突出。
豐沛的汁水從蘋果的缺口湧出，順著廚刀刀身一路蜿蜒滑到荻野的手套上。
果戈裡咀嚼著一塊果肉，然後側著頭舔掉了果汁在刀刃上留下的軌跡，一路舔到荻野的手套上，留下一道晶亮的水漬。
【我覺得他在故意引誘我。】荻野在心裡說。
【自信點，把我覺得去掉。】
【……你會精神攻擊之類的魔術嗎？】
【會哦，aster，】惡魔說道，【您想用這種方法對付他嗎？我不建議這麼做哦。】
【為什麼？】
【小醜是不能用常理來揣測的哦，本來就很瘋了，萬一遭受精神攻擊後變得更瘋了呢？aster，您想想扒光他衣服之後發生的事情……】
……好像有點道理，萬一小醜一受刺激異能再進化一次怎麼辦？
荻野不由得感慨：【這可真是……完全搞不懂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雖然aster您依靠能力，隻要觀測他能夠準確預測到未來行為，可是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腦海中會浮現出什麼念頭呢……看起來好像不受因果關係和客觀原因束縛，然而……呼呼嘿嘿嘿嘿。】
【嗯……他活著時意識會被社會化和**所束縛，死之後靈魂又會被我困住，無論怎樣都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呢。】
【嘿嘿嘿嘿……真是荒誕又離奇的人生，隻要他還目標堅定地追求著自由，那就永遠也不會得到自由。想想他懷著熱切的心情尋求死亡，結果發現根本無法從您的陰影下逃脫，證明自由意誌的理想破滅後，那該是怎樣絕望又美味的靈魂呢。】
荻野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如果他變成我的人形異能後，打算跟我同歸於儘呢……這種事情他完全做得出來啊，我又不會時時刻刻盯著他，總有疏漏的時候。】
【aster，‘同歸於儘’這個說法準確來講，應該叫做殉情。】
荻野非常不合時宜地聯想到了太宰治。
他從地上坐起來，把果戈裡掀開，後者咬著吃了一半的蘋果，把下麵的廚刀抽出來傳送到天花板上，讓它跟隨重力下落襲擊荻野。
“你剛剛走神了，是在和他說話嗎？”果戈裡在荻野接刀的時候問道，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發現荻野會在戰鬥的時候自言自語了。
“嗯。”荻野知道果戈裡大概是把梅菲斯托當成迪亞波羅了，不過他也不用解釋。
“蘭波死了嗎？”果戈裡換了個話題，他的思維非常跳脫。
“死了。”
“那你的親衛隊隊長不是蘭波？”
“不是。”
“猜得到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當然猜不到啦。”
果戈裡露出滿意的笑容，越是超越常理難以預料，他看起來就越接近自己的理想。
“我在想……我們可以殺死彼此，這樣你可以殺了我，我也能殺你，不就滿足雙方的願望了嗎，”果戈裡說道，“我們殉情吧。”
“……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哦。”
他湊過來親了一下荻野的嘴角，帶著一股辛辣的烈酒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