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若若噗哧一笑。
範閒好奇問道:“為什麼葉家小姐總看我不順眼?”
“妹妹不知。”範若若略想了想後應道:“大概最先前就覺著嫂子要嫁給你,就是件極難過的事情,後來雖然不存在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又騙了她一次,等於是借她的幫助才能讓你見到嫂嫂,她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範閒苦笑道:“我就知道,所謂手帕交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關鍵是費大人的學生。”範若若繼續解釋道:“哥哥上次用的就是這個名頭,如今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咱們家與監察院陳大人的關係不錯,可能是因為這事漏了馬腳。”
範閒心頭一凜,心想不會讓彆人從這件事情裡猜出什麼吧?不過轉念一想,葉家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在京都數月,就憑眼前所見,似乎京都人早就已經忘記了當年的事情。
範若若此時遞了張紙給他,他接過細細一看,便揉成了一個小紙團扔出車窗去。紙上是婉兒寫的幾句話,今日來彆府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找未婚妻商量一下,馬上要去拜見老丈人了,應該提些什麼東西。雖然林婉兒從小與宰相並沒有生活在一起,但畢竟是父女,總比自己這個外人要清楚許多。
第二日,天光微暗,有烏雲臨城,稍減陽光之熾,卻讓京都更添蒸籠的感覺。
範閒抹著汗,蹲在夾竹道的街沿上,細細挑揀著攤子上的貨色。夾竹道是京都古董玩物集散地,對這些事物有興趣的人,每逢天氣不錯的時候。都喜歡來這條街上淘淘。範閒學著行家的作派。一腳踩在路肩上,一腳踩在攤子牛皮紙的邊上,手指在人攤子上亂動著,大半個時辰了,卻沒個最終的結果。
攤主有些急了,隻是看他穿著確實是位大富大貴之人,所以不好多說話,隻得賠著笑道:“這位公子。您究竟想瞧些什麼貨?”
“鼻煙壺。”範閒有些無奈開口,婉兒說宰相大人這些年來最大的愛好就是玩鼻煙壺,所以他今兒就指望能淘個好的。哪裡料到竟是將眼都看花了,也沒瞅見能入眼的。
“得,您算是找準地方了。”攤主眼睛一亮說道:“我這兒青花釉的,翡翠的,琥珀的,要哪種有哪種,尤其是翡翠好,大好。您瞧這個。”他拿起一個小立壺,壺色青潤微黃,“瞧見沒?黃楊綠的,雖然年代不敢稱久遠。但質料作工可沒得說。”
“有祖母綠的沒?”範閒心想得挑個最貴的才行。攤主為難說道:“祖母綠太矜貴,用來作鼻煙壺,那是宮中才有的製式。雖然如今不怎麼苛求這個,但如果想在夾竹道上尋個祖母綠的鼻煙壺,那就有些難處了。”
攤主為人極好,竟是給範閒指了街頭一家大店,說如果要尋祖母綠的鼻煙壺,便隻有往那家去。
範閒謝過,又放下塊碎銀子拿了片不知真假的碎瓷片,才起身離去。王啟年在一旁看著,臉上浮起一絲微笑,心想這位大人對待販夫走卒之輩倒是無比溫柔,而且關鍵是心細如發。
入那大店,迎麵便是一陣清風撲麵而來,定睛一看,卻是一拉線屏風扇正在不停地搖著,範閒大為讚歎,竟是不急著問鼻煙壺,先揪著店老板問清楚了這扇子是誰家賣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去年出的新貨,店老板與那商家有些交待,所以擱在門廳裡當活廣告。
問清楚那商家的地址,範閒才開始詢問鼻煙壺的事情。店老板上下打量了範閒兩眼,從衣著上確認了對方荷包的深淺,這才入後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打開。盒中鋪著碎紅錦,綿軟至極的材料在著各式材質的鼻煙壺,防止打碎。老板也不怎麼說話,很乾脆利落地問道:“要好的,還是要最好的。”
範閒喜歡這種感覺,微笑道:“當然是最好的。”
聽見這話,老板竟是把盒子蓋上,在腰間摸索了半天,取出了一個淡青色的翡翠小壺,材色青潤,無一絲絮狀存在,真是上好的材料,裡麵反描著一獨坐寒江邊的釣翁,不僅意境上乘,那筆法觸端更是纖細柔順,手藝是極難見的鬼工。
“開個價吧。”範閒接過來放在手掌裡把玩著、感覺掌心一片溫潤,手感非常好,有些癢,有些滑,有些潤。
“兩乾兩銀子。”老板麵無表情,似乎很厭煩有人來買東西,顯得有些愛理不理,反而讓範閒來了興趣,貨色確實不錯,老店的作派確實就是不一樣。
他想了想,自己在澹州存的銀子加上妹妹孝敬的全都給了弟弟去開書局,澹泊書局如今生意大佳,但後手的銀子還沒揣回自己身上,所以後來通過藤子京在公中調了兩千兩銀子,除去在花舫上喝花酒用掉的四百兩,最近七用八用,還剩下一千三百多兩,所以一皺眉說道:“八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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