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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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範閒並沒有真正地用“心”去看待過司理理,甚至連她那絕美的容貌都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因為範閒自己就有一張很“什麼”的麵龐。但自從出京以後,這一段長長的同行,不知為何,漸漸的,這個女子卻在範閒的腦中烙上了一些淺淺的痕跡。
或許是她的身世可憐,或許是監察院的手段過於毒辣,或許是因為正如第一次進入監察院大牢之後,那位七處前任主辦曾經說過的——範閒這個人,手段或許是辣的,但心,其實還是軟的,至少在每個部分還是容易柔弱起來。
他愈發尷尬自己不要憐香惜玉,但更加覺著司理理有些楚楚可憐。這種可憐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身世遭逛如浮萍所自然帶出的感覺,與那位清美不似凡人的長公主完全不一樣。
這些天裡,範閒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物,又在湖濱的野地裡尋著幾樣合用的植物,有些木然地調配著解藥,這是他對司理理的承諾,既然司理理告訴了他關於陳萍萍的想法,雖然不知道這個想法是不是真的,但他會將司理理治好。
至於白袖招紅袖招,都不在範閒的考慮範圍內,他考慮的事情要更加簡單一些,直接一些。
幾天的醫治之後,司理理表麵上沒有什麼改變,但是出恭的次數卻多了起來,範閒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倒讓姑娘家有些不好意思。使團車隊漸漸轉向東麵,繞著大湖前行。再過兩天,應該就能到霧渡河了,那裡就會有北齊方麵的軍隊前來接手防衛工作。
“其實北齊人叫這個湖叫北海。”司理理站在湖邊,手指頭在微微粗糙的蘆葦上滑過。
範閒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什麼時候去的北齊?”
“很小的時候。父母帶著我與弟弟四處逃命,監察院追緝得厲害,爺爺的親信都死得差不多了,根本沒有人敢接納我們。”司理理苦笑道:“其實我對於爺爺沒有什麼印象,雖然知道他是當年是最有可能接手皇位的親王。”
範閒推算了一下時間,那個時候距離慶國親王被刺案,應該已經有好幾年了。他不由沉默了下來,餘光看著司理理身上的衣裳被湖風輕輕吹動,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的母親殺死了這位姑娘家的爺爺,這事兒可不能讓她知道。
司理理歎了一口氣,將鬢角被湖風吹亂了的發絲抿了一抿,愁眉不展說道:“因為被監察院追得緊,父親慘死在大內侍衛的刀下,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很幸運地逃脫,諾大的天下,竟沒有一個去處,幾番思量之後,隻好逃往了異國他鄉,在北齊終於安頓了下來。”
範閒催頭微皺,家破人亡、父親慘死。去國離鄉,確實是很苦的日子。
司理理看著湖麵漸漸生騰的薄霧。歎息道:“可惜平穩的日子終究無法持續,不知怎的,北齊的皇室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所以將我們接到了上京。”
範閒眉頭再皺,說道:“對方肯定不懷好意。”
司理理回頭笑著望善他說道:“難道你就懷了好意?還是說慶國的皇帝,慶國的朝廷會對我們家懷好意?”
範閒一時語塞,自嘲一笑後說道:“畢竟是敵國。”
“父親沒死之前……也是這般說的。”司理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緩緩閉了雙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後來母親也病故了,隻剩下我和弟弟無依無告。北齊皇室既然要利用我們的身世,自然要掌握我們,所以我們從小都是在北齊的皇宮裡長大。”
“也就是那個時候,你認識了北齊皇帝?”範閒走到她的身邊,替她將外麵的披風緊了緊,“算起來,你和這位年輕的皇帝倒算是青梅竹馬了。”
司理理微笑道:“他姓戰,那時候哪裡瞧出有點兒帝王像?和我年紀一般大,卻像我弟弟一樣,天天在宮裡胡亂玩著。”
“那你後來怎麼會甘心充當北齊的密諜,還潛伏回慶國京都?”這是範閒很感興趣的一件事情。
“北齊皇帝要娶我。”司理理轉過身來、似笑非笑望著範閒,“而我身上有國仇家恨,與慶國如今的皇室勢不兩立,所以我要求回國,這個理由很充分。”
範閒搖頭:“這個理由太不充分。”
司理理微微一笑、說道:“主要是太後根本不允許我嫁給皇帝,所以允了我回國,讓北齊的密探配合我,在京都的流晶河上,建了一個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