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年依然不解,範閒也不再多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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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一輛馬車直接從角門裡駛進了使團駐地,這輛馬車看著十分寒酸,十分普通尋常,不論是從車廂的裝飾還是車夫的模樣來看,都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但是負責使團護衛工作的所有人,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使團內部的緊張感覺,外麵影影綽綽,全部都是北齊錦衣衛的影子。
範閒看著那輛馬車,卻說了句和此時似乎毫無關聯的話:“看來司理理也到上京了。”
一個穿著白色輕衫的年輕人推開馬車門,緩緩移動腳步,站在那裡,看著頭頂的天空,微微眯眼,旋即低頭掃視了一圈院子裡望向自己的眾人,他很輕易地從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了院子裡的味道,不由唇角泛起了淺淺微笑。
範閒走上前去,降尊紆貴地扶住言冰雲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下車來,輕聲說道:“歡迎回家。”
對於慶國人來說,使團所在,便是故土一般。言冰雲被囚一載,早已有了必死之念,雖然時至今日,仍然不能接受用肖恩換取自己的協議,但此時踏上使團的土地,聽到範大人這句歡迎回家,心中不免依然有所觸動。
小院裡沒有鴻臚寺係統的文官,除了七名虎衛之外,全都是此次潛伏在使團裡的監察院官員,眾人看著這個走路都有些困難的年輕人,齊聲拜倒:“參見言大人!”
聲音並不激昂,也並不大,但能感覺得到眾人的誠心誠意。
言冰雲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聲說了句:“能夠活著出來,我感到很意外。”
範閒扶著他的手,也笑了起來:“你的手指甲居然沒有全被拔掉,我也很意外。”
這兩位監察院將來的正副手,此時說話的聲音極為輕柔,隻有彼此才能聽見。
……
言冰雲回到了使團,此次出使北齊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範閒心頭大定,對王啟年說了幾句什麼,便扶著言冰雲進了內室,然後開口說道:“把衣服脫了,我下手沒有輕重。”
很明顯,言冰雲這種人不會誤會什麼,緩緩扯開自己身上的白色衣服,露出精悍勻稱的**身體。範閒挑挑眉頭,想到在京都三處換裝時候自己的感覺,發現對方確實比自己還要冷靜許多。
他從箱子裡取出藥盒,用手指挑了些,然後開始均勻地抹在言冰雲的身上。手指經過之處,全是一片起伏,傷痕之恐怖,實在難以形容。
“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個運氣很好的人。”言冰雲冷漠地開口說道:“不過範提司看見下官身上傷口,還能如此鎮定,看來比我想像的要強不少。”
範閒的手指停在言冰雲的左胸下,那處的骨頭明顯是斷後重續的,鼓起了極大的一塊,外麵是淺紅色的新生肌膚,看上去十分醜陋:“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的成長經曆。”
“我自以為自己很了解。”言冰雲冷漠地看著他的雙眼,“範大人,您從出生到十二歲的人生,我非常了解。”
範閒微微偏頭,看著對方,沒有說什麼。
言冰雲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不想就那個話題繼續下去,過了一會兒後說道:“謝謝大人替下官療傷,不過我想配製傷藥,下官應該比大人更在行一些。稍侯請允許下官寫個方子,讓使團的人幫忙去抓幾副藥。”
範閒沒有理他,仍然專心地塗著傷藥,同時輔以自幼學習的治傷手段。
“吃了他。”範閒毫不客氣地塞了顆丸藥到言冰雲的嘴裡,冷冷說道:“說到治傷解毒,這天底下除了費t,還沒有誰敢在我麵前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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