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監察院方麵對上杉虎付出的最大誠意,一車三處秘製的炸藥,此時終於發揮了作用!這當然是範閒安排的事情,隻是沒有料到三處的誠意竟然這樣足,他不禁有些後怕,彆怕樓裡的肖恩給炸死了。
石屑初落地,籟籟啪啪的響聲中,就有一輛渾身烏黑的馬車悍不畏死地駛到了後牆的缺口處,幾個人頂著不時落下的石礫與滿街的灰塵衝進了小院,過不多時,這些人便背著一位行動不便的人從缺口裡跑了出來,上了馬車便向遠方的巷口衝去,遠遠可以看見那位被背在背上的人物,頭發花白,潦亂不堪,正是肖恩。
但很奇怪的是,範閒微微眯眼,卻沒有下樹跟蹤而去。
後牆處那輛悍勇的馬車疾速消失在夜色之中,隻留下嗒嗒嗒嗒的馬蹄聲,車輪壓輾石道的聲音,還回蕩在巨響之後巨靜的上京城中。
蕭副指揮使被譚武悍不畏死的戰法拖住,根本無法顧及到後牆處的驚變。今日上杉虎一脈強攻院門,卻在後牆處暗渡陳倉,整個小院的防守力量都被吸引到了前院,雖然後牆處蕭副指揮使依然很小心地埋伏了三十名錦衣衛刀手。
但誰也沒有料到,那聲巨響之後,意料之中的廝殺聲並沒有如願響起!
想到那聲巨響,蕭副指揮使也不免一陣心悸,那種響聲哪裡應該是人間應有?難道是天神降怒?想到這節,他的手下也漸漸緩了起來。
趁著這機會,譚武一聲厲喝,直拳搶攻向前,整個人的身體卻強行退後,在付出幾位下屬生命代價之後,殘留的**名黑衣人已經殺出了院門,準備消失在夜色之中。
……
……
嗒嗒嗒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來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的那輛馬車,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然又疾速地駛了回來!
譚武一驚,領著一乾黑衣人奔了回來,在小院南向的三岔路口與那輛馬車會合到了一處,厲聲喝道:“為什麼沒有走?”
馬車上滿是破碎的痕跡,明顯不是石頭擊打出來,而是被某些遠程兵器所傷。坐在馭手位上的軍中好手麵露絕望之色,嘶聲說道:“將軍!咱們中伏了!”
說完這句話,此人才鬆開按在胸上那記淒裂的傷口的左手,腦袋一歪,倒在了位置上,再也無法起來。
前方拉車的駿馬很幸運地沒有受傷,但它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死去,有些不安地踢了踢後蹄。間奏輕緩的嗒嗒聲又響了起來,似乎是想與這幾聲落寞的馬蹄聲相呼應,小院四周那些密織如網的小巷裡都開始響起了嗒嗒聲,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密。
如漆般的夜色,天上的星星受驚般地探出了頭,撒下些許清暉,讓眾人看清了這些馬蹄聲從何而來。
四麵八方的巷中沉默地湧來無數的錦衣衛,裡麵還夾著上京府的將兵,馬蹄聲起,那些肅殺的埋伏者,將那輛孤憐憐的馬車與車旁的九名黑衣人圍在了當中,長槍所指,無一處縫隙可逃。
“就擒吧。”錦衣衛的隊伍分開,那位範閒認為像個富家翁一般的北齊大人物,錦衣衛鎮撫司指揮使沈重大人微笑說道:“上杉將軍給了本官這個機會,實在是多謝多謝。”
劫囚不成,沈重終於找到了扳倒上杉虎的機會,當此局勢由不得他不歡愉。
譚武臉上沒有絕望的神色,也沒有驚愕,隻是無比憤怒和鬱怨,在今夜劫囚的計劃中,本就已經想到失敗後的情況,自己身為上杉大將當年的親兵,根本沒有惜命的想法。隻是……譚武依然很憤怒,因為計劃中明明知道沈重可能有埋伏,自己這一方早就做好了應對!
就像馬車逃遁的方向的那片民宅,應該此時已經起火,可是依然一片安靜。
就像這些埋伏著錦衣衛的小巷,應該也會出現動亂,可是今天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
……
範閒與樹枝混在一處,平靜地注視著遠處場中的局勢,他看著那個像受傷後的老鷹一般憤怒的譚武,沒有絲毫表情。不錯,在計劃當中,由上杉虎方麵主攻,掩護撤退的任務應該是由信陽方麵與監察院潛伏在上京的密諜行事。但是,長公主沒有動,言冰雲沒有動,範閒也沒有動。
與上杉虎手下這些北方軍人比較起來,慶國人在對外方麵無疑擁有相當一致的陰險與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