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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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可沒有樹,那座廟在雪山裡麵掩著,傳說中一年隻有兩天會露出真正的麵目來,而且如果心不誠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它。”
肖恩蒼老的聲音很平靜地說著。神廟對於他而言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他因為知道了神廟與那個小姑娘的關係,所以被陳萍萍花了偌大代價捉回慶國,也因為知道神廟的所在,所以從神廟裡得到了最多好處的苦荷,要想殺他滅口,而那位北齊的小皇帝卻奢望著能夠從神廟那裡得到上天的幫助。
可是神廟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座廟罷了。
肖恩忽然覺得自己那風光橫戾的前半生是假的,隻有後半生的鐵窗生涯才是真的。老人看著洞外愈來愈暗的天光,表情木然說道:“範大人,你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神嗎?”
範閒默然,想到自己的重生,想到那個箱子,點了點頭:“我比這個世上彆的任何人都相信神的存在。”
“神是什麼?”
“我如果知道神是什麼,我就是神了。”
肖恩麵帶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像你這麼年輕,就能看的如此清楚,確實不多見。”他頓了頓後說道:“不過當時陛下還年輕,所以看的不清楚。”
範閒知道故事終於要開始了,不禁有些緊張,有些期待。
“你知道三十幾年前的天下是什麼樣子嗎?”
“魏國獨大,隨時可能統一天下。”
“不錯,那個時候老夫就已經是大魏國緹騎首領,是陛下的心腹。”肖恩回憶往事,表情卻有些怪異,不像是沉緬在當日的榮光之中,也沒有什麼記恨之心,許是將死,隻是一片淡漠與平靜,“當日之天下。便是魏國之天下,一應俊彥皆在朝中,但真正挑起這個朝廷的。除了先帝爺外,便是兩對兄弟。”
範閒看著老人的神情似乎還能堅持,略有些安心,輕聲應道:“其中一對,自然是您與莊墨韓。”
“不錯,我那兄弟比我出息的多。”肖恩麵色漸柔,“而且他比我念情份,我被慶國關了二十年。他還記著我,我欠他的。”
“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你們是一對兄弟。”
“道理很簡單,我的名聲太凶惡,不知道暗中誅殺了多少清流,他身為讀書人。自然是不喜歡我的,我也不想與他有什麼瓜葛。”肖恩很平淡地回答道。
範閒略微一頓,轉了話題:“還有一對兄弟是誰?”
“是戰清風與苦荷。”
“戰清風?北齊開國皇帝地父親,當年的一代名將?”範閒終於震驚了起來,原來苦荷與北齊皇室的關係竟是如此密切!難怪當年會一力維護如今地太後與皇帝。而皇室對於苦荷一脈又是如此尊崇。
“苦荷是戰清風的幼弟,自幼便立誌做苦修士,修行天人之道,力求有一日能證道入神廟。”肖恩麵帶譏諷說道:“世人多信神廟,但這千年以降又有誰真的見過?隻是那些苦修士在各地傳道,比乞丐活的還要可憐。”
“可是神廟真的存在。”範閒提醒他。
“不錯。”肖恩閉緊了雙眼。“當時先帝爺駕崩了,年輕的皇帝登基,這位皇帝雖然對我們這些臣子還算不錯。但是不知怎的,卻異常怕死。成天想著要練什麼長生不老之術。”
範閒說道:“其時北魏獨大,他身為皇帝又沒有什麼操心的,自然不免會想到這些事情。”
肖恩繼續說道:“所以那時苦荷趁機入宮,勸說陛下派出使團,出海尋找神廟地蹤跡,說如果神廟的仙人傳授陛下仙法,自然可以長生不老。陛下一聽此言,哪有不允之理……”他苦笑說道:“我身為陛下心腹緹騎首領,這件事情自然責無旁貸地落到自己頭上。”
“苦荷是提議者,他對於神廟又極其狂熱,自然不會置身事外。”肖恩淡淡說道:“集大魏舉國之力,不知道尋找了多久,終於找到了一絲線索,所以我和苦荷便帶領著一個千人隊往北方去。”
雖然臨死老人說的淡然,但範閒清楚,當時的過程一定相當複雜,神廟為世人所膜拜,但虛無縹緲,遝無蹤跡,能夠找到確實的線索,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驚人地事情。
蒼老而淡漠的聲音在山洞裡不停地回響著,洞外的天光山色漸趨黯淡,範閒沉默地聆聽,適時地發問,大腦急速地運轉,通過肖恩的回憶,將當年前往神廟祭拜隊伍前進的路線,在自己地心裡重新勾畫出一幅大概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