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
範閒提留著水師提督常昆的屍體,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了茅房,反正有霸道真氣在身,天一道心法加持,他的力氣比金剛也差不到哪兒去,自然也不會嫌累。
茅房外麵的清淨地上,躺著幾個死人,正是常昆先前想喚來救命的親隨,想必這些死人的武功也是極高的,隻是這時候躺在地上,死的也是很透徹的。
看著那個正在打嗬欠的影子,範閒將手中的屍體扔了過去,罵道:“提督府裡殺提督,你還是得小心一點。”
“壽宴之上立冥壽。”影子極有才的回了一句,冷冷說道:“你也知道這件事兒玩大了。”
雖然他嘴裡說的是玩大了,但那張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擔憂,身為監察院六處的真正頭目,天下第一刺客,暗殺一位水師提督,或者真的不能讓影子太過擔心,而且以影子和範閒的身手,就算這時候有人發現了常昆死於非命,他們也有能耐在合圍形成之前輕身遠去。
畢竟範閒也是一位專業的刺客。
影子攥著常昆的後頸,象提木偶似的提著,低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回頭問道:“按計劃處理?”
範閒嗯了一聲,笑著說道:“沒輒……反正你家早已習慣了,我動作會快點,不過你小心點,彆讓人看著了。”
茅房地處偏僻,外有叢樹遮掩,提督府裡的下人們很少會注意到這裡。尤其是此時夜已經漸漸深了,沒有燭火的照明,漆黑一片,誰知道發生了什麼。隻不過茅房總是有人會上地,範閒也知道影子不可能能掩住行跡太久,所以說完這番話後,他腳尖一點,整個人已如一道輕煙掠起。飄向院牆之畔,手指往牆上一點,整個人的身體便如一隻大鳥般翻出院去,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去了哪裡。
提督府後園裡一片安靜,前方隱隱傳來飲酒作樂的聲音,壽宴正在熱鬨時,想必那些舞女的衣裳也落了幾件在地上,沒有任何人發現提督大人出恭時間過長,也沒有人會想到,提督大人這時候已經死了。
提督府與侯季常家隔著約有兩條街的距離。以這條直線中間往北方去,轉兩個彎,便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布莊。範閒從提督府悄然離開後,便在夜色之中狂奔至此。一轉身掠入門內,手指一並,比了個手勢,同時將腰間係著的提司牌子拿出來亮了一下。
房內燈光並不明亮,很明顯是不想引動外麵那些巡守兵士的注意。布莊老板見到範閒,先是一驚,待確認了對方身份後,馬上便恢複了平靜。低頭請示道:“馬上?”
“馬上。”範閒點點頭,一麵開始脫衣服,一麵拿著杯上的茶灌了下去,一路疾行,縱使他修為極高,在這個大熱天裡,依然是感到渴了,等除掉外衣之後,他問道:“幾個人?”
布莊老板正帶著自己的幾個徒弟忙著取出衣物與相關的物事,聽著他發問,沉聲回答道:“七個人。”
範閒將手伸進他遞過來的袍子裡,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
這家布莊,就像是北齊上京城裡那個油鋪一樣,都是監察院的暗樁。當然,這裡並不是監察院駐膠州分理處,分理處的宅子早已亮明了,範閒要打提督府裡眾將領一個措手不及,所以選擇了這裡。
很忙碌的裝扮,很忙碌的除掉易容,範閒不用動手,任由布莊老板和另幾個下屬用心且忙亂的在自己身上整理著,這讓他的感覺有些異樣,就像是男模在後台換衣服似的。
不過一會兒功夫,範閒就已經搖身一變,變回監察院的提司大人,身上那件黑色的官服透著份冷然的殺意,將這大熱天的暑氣都滅了不少。
布莊老板乃是監察院駐膠州的真正主辦,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搖了搖頭,在心裡湧起極大的疑惑,他清楚提司大人今天晚上的工作流程,所以愈發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提司大人先前要冒險進入提督府,事後又要忙著換裝光明正大上府問案。
其實就連此時在提督府裡候命的影子也不了解範閒的想法,如果是要暗殺常昆,影子就夠了,何至於讓範閒如此忙碌,甚至有些狼狽。
其實這一切,隻是因為範閒在殺死常昆之前,仍然存著一絲希望,他始終覺得有些古怪,在他的心裡,對於常昆背後的那隻手……有著很深的忌憚,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實力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推開布莊的門,範閒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夏風拂著他的黑色官服衣角,呼呼作響。
他的身後,布莊的幾人也乾淨利落的除帽去衫,露出裡麵啞然無光的黑色監察院常服,頭上戴著官帽,手上分彆捧著幾樣重要東西。
布莊老板手裡捧著的是明黃色的一個卷軸,他的徒弟懷中抱著一柄長劍。
一行八人,就這樣在膠州的夜裡,亮堂堂,熱鬨鬨的出了門,沿著戒備森嚴的長街,或許是勇猛或許是莽撞的往不遠處的提督府走去。
除了青樓還在熱鬨著,除了提督府之外的膠州城顯得有些安靜,象範閒一行人這樣奇怪的隊伍,驟然出現在安靜的長街上,馬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這裡離提督府不遠,所以馬上就有隱在暗處的官兵走了出來,將這一隊人攔住,準備問話。
維持膠州治安的本應是州軍,但由於龐大的水師在側,所以水師官兵在這城中也等若是半個主人,漸漸搶了州軍的位置,這些官兵一向驕橫慣了,今日要負責提督府的防衛,隻能乾聽著裡麵的歌妓嬌吟,嗅著酒肉之香,自己卻要在大熱夜裡熬著,心情本就不怎麼好,這時出來查驗,自然語氣也不怎麼溫柔。
“給我站住!你們是什麼人,這大半夜的怎麼還在街上……”
水師官兵的問話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長街上那個奇怪隊伍頭前的那位年青人向著他笑了笑,這位年青人麵相俊美,笑意溫柔,偏生就是這溫柔的笑容裡卻似乎挾著股不容正視的威嚴與壓力。
領頭的是一個小校官,看著這行人愈發覺著奇怪,夜晚裡穿著一身黑衣服……他下意識裡握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