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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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為什麼要演戲……當然是要想辦法先穩住水師的那些將領,都是殺人的出身,一旦破臉,這幾位哥們兒才不會管你皇子不皇子。至於說小閒閒演的假嘛……咳咳……他本來就是偶像派啊,再說……觀眾大多都是粗人粗人,俺也是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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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是無效的,今日水師提督遇刺,這是何等大事,再加上那黑衣刺客出逃時,水師弓箭手裡確實有些異樣。範閒身為監察院提司,如今場中官職最高,身份最貴的那位人,恰逢其會,主尋後續事宜,用這個借口強行鎮住黨驍波的意見,膠州水師諸人雖然心頭懍懼,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一會兒功夫,膠州知州吳格非直屬的三百多名州軍便氣勢洶洶地將整座提督府圍了起來,原本駐守在外圍的那些水師親兵與箭手麵麵相覷,最後得到了黨偏將的眼神示意,這才棄了武器,被暫時看管在提督府後方的大圓子裡。
而膠州的城門此時也關了,另外兩百名州軍開始在城中追索著那名黑衣刺客,隻是先前眾將眾官都瞧見了小範大人與那刺客的對戰,心想連堂堂範提司都不能將那刺客留下來,派出這些武力尋常的州軍又能有什麼用?
黨驍波看了一眼圓中被繳了兵器的手下,又看了一眼那些終於翻了身,麵帶興奮駐守圓外的州軍,眼中閃過一絲隱不可見的冷色,提督大人死的太古怪了,小範大人來地太古怪了。而且監察院一至,刺殺事件就發生,對方借著這件大事,強行繳了水師親兵的武器。又調州軍將提督府圍著,這種種跡像都表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而直至此時,範閒才稍許鬆了口氣,隻要將水師的這些重要將領困在城中,他就已經達到了第一個目標。
這是地地道道的斬首計劃,先將膠州水師城府最深,官位最高地常昆一劍殺之,再將水師的頭頭腦腦們都關在提督府中,就算膠州水師那上萬官兵乃是一條巨龍。此時群龍無首,就算嘩變,也會將損害降到最低點。
為了這個目標。範閒著實損耗了一些心神,言冰雲遠在京都,沒有辦法幫忙設計此事的細節,所以一應程序都是範閒自己安排的。因為膠州水師與君山會的關係,範閒有些警惕。不想打草驚蛇,加上因為對於自己構織計劃的不自信,他沒有帶著啟年小組的人過來。那些都是他的心腹,如果一旦事有不妥,要隨膠州水師陪葬,範閒舍不得,他隻是和影子單身來此,配合膠州方麵的行動,真要是搞不定那一萬個人,他與影子有足夠的實力領著四百黑騎輕身遠離。
而為了保證行動地突然性,他更是刻意在梧州瀟灑了許多天。並且憑借去澹州探親的由頭,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實行蹤。
要地就是突然,不然長公主那邊的人也過來的話,自己雖然假假是個皇子,是監察院的提司,也不可能把膠州水師清洗乾淨。
不錯,正是清洗。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按正規法子查案,就算有監察院之助,範閒也根本抓不到老辣常昆地把柄。而一旦真的武力相向,引動兵變,範閒自問跟在自己身邊的黑騎,也不可能正麵抵擋住一萬士兵地圍攻,雖然監察院在膠州城中除了身後這八個人之外,還有些潛伏著的人手,可不到關鍵時刻,範閒並不想用。
他緩緩轉過身來,冷漠地看著身後那些麵色如土或麵有憤怒不平之色的水師將領,冷笑了一聲,心想陛下既然要自己穩定江南,收攏水師,那這些陌生的麵孔……自然大部分是要死的。
隻是他心裡明白,膠州水師不可能完全被常昆一個人控製,肯定也有忠於朝廷的將士,春天時膠州水師往東海小島殺人滅口,這種近乎叛國的行為,常昆一定隻敢調用自己的嫡係部隊。而今天晚上,他就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些水師將領們……究竟哪些是忠,哪些是奸。
至於那個叫黨驍波地人……範閒溫和說道:“黨偏將,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黨驍波心裡頭正在著急,正盤算著派出城去的親信,究竟有沒有搶在關城門之前出脫,驟聽得這溫和問話,心尖一顫,悲痛應道:“提督大人不幸遇害,全憑小範大人作主……此事甚大,卑職以為,應該用加急郵路馬上向京都稟報此事。”
說的是範閒做主,卻口口聲聲要向京都報告,隻要膠州水師提督之死的消息馬上傳了開去,範閒身處膠州城中,難免會有些瓜田李下之嫌,做起事情來也應該會小意許多。範閒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不由讚賞地點點頭,心想早知道膠州水師有這樣一個人才,自己就應該收為己用,而不是派季常冒險來此。
隻是常昆已經死了,這案子總是要查下去,範閒清楚黨驍波就是自己必須馬上拿掉的人,下了決心不讓此人離開自己的身邊,淡淡說道:“茲事體大,當然要馬上向陛下稟報,不過……”
他話風一轉,吸引了圓內所有人的注意力。
“提督大人不幸遭奸人所害。”範閒眯著眼睛,寒冷無比說道:“這消息一旦傳出去,隻怕會震驚朝野,也會在民間造成極壞的影響,先不論朝廷的體麵,隻是為了國境安寧,防止那些域外的陰賊借此事作祟,這消息也必須先壓著……由膠州水師方麵和我院裡同時向京都往密奏,將今夜原委向朝中交代清楚,但是!”
他冷冷地盯了眾人一眼:“三天之內,如果讓我知曉膠州民間知道了今夜的具體情況,有些什麼不好的傳言。休怪本官不留情麵。”
眾將領想了一想,如此處置倒確實有理,紛紛點了點頭,唯有黨驍波心頭叫苦。對著常提督的幾位心腹連使眼色中。如果真按範閒如此處理,外麵根本不知道提督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內外信息隔絕,再看膠州地方官府地態度,自己這些水師將領就真要成為甕中之王八,無處伸嘴,無處去逃了。
不給黨驍波太多思考的時間,範閒冷冷說道:“諸位大人,今夜出了這等事情……實在……”他眉間並沒有矯情地帶上悲痛之色,反而是有些自嘲地無奈。“咱們誰也彆想脫了乾係,委屈諸位大人就在這圓子裡呆兩天吧,等事情查清楚再說。”
這個命令一下。便等若是將水師的將領們變相軟禁了起來。
緊接著,自然是要安排提督大人常昆的後事,範閒不再插手,站在一旁看著那些水師將領們悲痛地做著事,但絕對不會允許那位黨驍波脫離自己地視線。至於采辦一事,可以暫緩,但冷眼看著這一幕。看著已經被抬到床上的常昆屍體,範閒止不住有些恍惚,這位老將也是當年北伐時的舊人了,從這些將領們發自內心的悲痛就看得出來,常昆在軍中的威信極高,而且東海血洗小島,也可以看出此人的陰狠手辣。
就這般死了。
範閒自嘲地搖了搖頭,前世最欣賞那句話,用筆的始終整不過用槍的。什麼陰謀詭計,都不如武力好用,當然,這要武力足夠強大才行,陰謀與武力各有發揮作用的場所,而自己暗殺常昆,究竟是偏於哪個方麵呢?
將腦中的胡思亂想甩脫出去,他低聲向膠州知州吳格非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然後領著水師將領中地幾位重要人物與吳格非一路,走向了提督府後方的議事房。
議事房其實便是書房,隻是麵積極大,燭台極為華貴。
範閒眯了眯眼睛,就像是沒有看見裡麵的陳設一樣,坐在了主位上,招呼幾人坐下。吳格非沉默地坐在了範閒地身邊,此時的膠州知州大人早已從先前的震驚與範閒的信任裡醒了過來,查覺到今天的事情確實太過駭人。
而那幾名水師將領更是麵色複雜,不知道馬上小範大人會說些什麼。
“陛下有密旨……給常大人地。”範閒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看了兩眼,說道:“隻是常大人突遭不幸,那這密,便隻能讓你們幾人聽了。”
黨驍波一驚,舉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因為心傷上司之死,總之神情有些疲頓,他誠懇說道:“大人,於例不合。”
範閒眼光往下方瞄了瞄,淡淡說道:“閉嘴,把耳朵張著就成。”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知州吳格非領頭跪下,黨驍波一咬牙,與身邊那三位水師高級將領也同時跪到了範閒地身前。
範閒斜乜著眼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清咳了兩聲,說道:“轉述陛下口諭,你們一字一句都聽清楚了。”
“是。”四人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