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書房宣口諭(2 / 2)

慶餘年 貓膩 8081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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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昆,兩年未見,朕有三不解,四時難安。思來想去,此事總要當麵問妥你方可安心,故讓範閒代朕當麵問你一問。”

範閒低眉念著,這信上寫的乃是宮中直遞過來的慶國皇帝陛下口信,乃是實實在在的口諭。

跪下方聽口諭的四人心頭寒冷一片,聽出皇帝陛下當時說這番話時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黨驍波更是覺得後背的汗開始淌成了小河,隻聽著範閒的聲音繼續冷漠地響了起來。

“一不解,你可缺錢?朕可是少了你地俸祿?還是京中賞你的宅子太小?”

“二不解,你可是老糊塗了?當年北伐之時,你也是個精明的家夥,怎麼如今卻蠢成了這樣?”

“三不解……”

範閒念到此處,略微停頓了一下,在心裡歎了口氣,雖然此時慶國皇帝並不在麵前。本來應該聽口諭的常昆也已經被自己刺死了,可是念著這封信,範閒依然能感受到一絲慶國皇帝的憤怒與強烈的失望。

膠州水師提督常昆,乃是當年隨慶國皇帝北伐地親近之臣。不然也不可能單獨執掌膠州水師這樣一個軍事力量,膠州北控東夷城,下震江南,何其重要!

可就是這樣一個慶國皇帝無比信任的臣子,卻背叛了皇帝,暗中出兵相助江南明家,於小島之上屠殺無數生靈!

範閒看著信紙,有氣無力地耷拉著眼簾,暗想皇帝之所以傷心失望,正是因為陳院長曾經說過的緣由。陛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信任地人背叛他,欺騙他。

所以常昆必須要死。隻是皇帝依然不甘心,要在常昆死之前狠狠地罵他一頓,可惜……範閒並沒有幫皇帝完成這個心願。

他定定神,繼續念下去。

……自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若你答不好。朕便讓範閒把你的屍首拿去喂北邊荒原上的野狗,就是當年你跟著朕出生入死的地方,你知道那裡的野狗是多麼喜歡啃人的臉肯的。”

書房裡隨著範閒轉述的皇帝口諭。似乎響起了一陣陰風,寒甚冽甚。

膠州知州吳格非斷然沒有想到陛下的口諭竟是這種內容,他根本不知道常昆是怎麼把陛下氣地如此厲害,於是隻能張著那張大嘴表達了困惑與震驚。

而那三名膠州水師的高級將領臉色已經是變得極為蒼白,黨驍波後背的汗還在流著,卻馬上化成了冰水一樣刺骨。

三名將領頓首於地,連連叩首,根本不敢開口詢問,也不敢開口解釋。因為口諭雖然狠毒,卻根本沒有提到常昆地具體罪狀。

天子一火,雖隻在一張紙上,卻依然不是這些水師將領所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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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已經緩緩坐回了椅上,也不喊地上跪著的那四個人起來,淡漠說道:“都聽明白了吧?本官今日前來膠州辦案,辦的便是……常昆的案子,隻是他倒死在了前頭,真讓本官有些意外。”

黨驍波將牙一咬,挺起身子,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範閒的雙眼,說道:“下官鬥膽,敢請問提司大人奉旨辦地什麼案子?提督大人於國有功,守邊辛苦,下官實在不知有何罪過……隻怕是膠州地遠,聖上被某些奸邪小人欺騙……”

範閒的目光漸趨寒冷。

黨驍波牙都快要咬碎了,才硬撐著說完這句話:“還請提司大人詳加查辦,還我家大人一個公道,切不可涼了為朝廷辛苦守邊的上萬將士之心啊……!”

範閒沉默著,隻是冷冷注視著黨驍波地雙眼。

這好一陣沉默,讓書房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有何罪過?”範閒冰冷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平靜,“與東夷城私相勾結算不算罪過?身為守邊水師,暗中主使內庫出產走私之事,算不算罪過?與江南商人勾結,縱匪行亂……算不算罪過?”

“暗調水師出港,於海上登島殺人,替叛賊掩蓋痕跡……”範閒聲音漸火,盯著黨驍波說道:“你們膠州水師的膽子……當真是不小,如果這都不算罪過,那什麼才算罪過?”

他霍然起身,眯眼看著地上跪著的四人,說道:“你讓朝廷不要涼了上萬將士的心,可是你們的所作所為,比那些噬血的海盜還要無恥,你們就不怕涼了朝廷的心,涼了百姓地心……涼了陛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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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範閒慷慨陳辭的時候,他的餘光其實一直注意著四人當中的三名水師將領,黨驍波依然是一臉忠毅冤屈神情,而那兩名將領中,有一人的眼光在畏縮著,另一個卻是震驚之中帶著不可思議,似乎是根本不知此事。

範閒不理會此人是不是作戲功夫一流,反正還有查驗之時。

而此時,黨驍波已是沉痛大聲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監察院要構陷我水師一眾,我們斷不能心服,提督大人屍首未寒,大人您就忍心如此逼迫?”

範閒冷笑道:“你是要證據?”

黨驍波將牙一咬說道:“正是,便是砍頭也不過碗大一個疤,怎麼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說著這大義凜然的話,心裡卻是緊張無比,無比期望駐在膠州城外的親屬部隊能夠得到消息,殺進城來,將這圓中的水師將領們都撈出去。

至於這算不算造反,那就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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