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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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看著小姑娘便想逃跑,一扯弘成的衣袖,準備玩二子逾牆去,不料此刻一位下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苦著臉對二人行禮說道:“世子爺,王爺知道你出來了,讓你去見他。”
世子李弘成聽著這話,倒吸了一口冷氣,苦惱至極,後悔至極,卻也無可奈何,便當先去了,隻是在臨走前,看了範閒兩眼,苦笑了一聲,內裡的情緒說不出的複雜。
範閒自然明白,這位世子爺還在記恨自己破了他與若若婚事,隻是這些事情他也沒輒,隻好搖了搖頭。
院外石階下,便隻剩下他與柔嘉二人。範閒知道自己再也跑不了了,溫和地笑了笑,看著弘成的身影說道:“你哥當年何其儒雅的一個貴公子,如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柔嘉見他開口與自己說話,小臉上滿是抑不住的喜色,略有些結巴說道:……自關……久了……天天罵人……越來越像爹了。”
範閒一怔,心想確實,隔著門縫看世子,沒有把他看扁,但卻看出來了他與一般權力場中人不一樣的寬容與放下,這種品性自然是靖王遺傳的,所謂鬥爭,能勝能輸,這才是正理。
他比劃了個手勢,請郡主當先行去。
柔嘉一拉自己大紅襖下的襦裙,微羞低著頭,在前麵慢慢地走著。
範閒跟在她的身後,一麵走,一麵打量這位漸漸吐出花蕊來的姑娘,看著風中她鬢角上的絡絡柔絲。心頭微動。
“柔嘉妹妹,最近女學裡有什麼新鮮事兒沒有?”
“閒哥哥,沒有。”
“柔嘉妹妹……”
“閒哥哥……”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柔嘉妹妹喊地越來越順口。那小姑娘的閒哥哥更是從沒停過,就這般緩緩向前府走著,一路走過冷圓,走過寒徑,走過殘雪的亭榭,積水的假山窪。
柔嘉郡主低頭行走,低聲回答,卻忍不住時時回頭望上一眼,旋又似受驚般扭回頭去。
範閒在心裡歎息了一聲,加快幾步。走到她地身邊,與她並排而行。
柔嘉郡主感受著身旁年輕男子的存在,吃了一驚。整個人走路的姿式都僵硬了一些,捏著襦裙的手指頭微微用力。
範閒笑著說道:“這世道還真奇妙,當時哪能想到,原來你是我堂妹來著,這一聲閒哥哥喊的倒是貼切。”
……,
……
此話一出。柔嘉郡主心裡一陣慌亂,小臉蛋湧出幾道紅暈,也不再說話。隻是一味沉默。這一對堂兄妹心知肚明,範閒此言何意——慶律裡寫的明白,似他們這種關係,不理會範閒究竟有沒有那個心思,但是……終是不可能的。
柔嘉郡主自十二歲初見範閒後,小女兒家的心思全放在了對方的身上,不論是在王府的葡萄架下,範府地秋草圓中,蒼山彆院裡。她總是喜歡看著範閒。
小女兒情思,在範閒成婚之後也未曾淡過,她雖不敢去求自己的父王,但總是存著將來有特例雙妻的可能,可是誰知道日後京都裡竟暴出那麼大地消息——閒哥哥是自己的親堂哥!
從那日起,柔嘉便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隻是兩年情思怎能一朝淡化,今兒個看見自己最喜愛的閒哥哥後,便又是一陣慌亂,此時聽範閒如此說,便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
但柔嘉郡主畢竟是個隻有十四歲的小姑娘家,聽著範閒如此溫柔卻又嚴肅的提醒,她沒有如一般京都權貴女子那般轉過頭來幽怨地瞪他一眼,也沒有冷哼……隻是將頭埋地更低了,更不肯說話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長長的睫毛下垂落下來,滴在她腳邊地青石板上。
範閒瞠目結舌,一見女孩子哭,他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柔嘉又往前走去,範閒趕緊跟在了身後。
一路柔嘉低頭哭著,卻是倔犟地咬著嘴唇,死也不肯發出一些聲音。
範閒是又憐又愛又生氣,正不知如何開解時,忽然發現柔嘉停住了腳步,回頭很認真地看著自己。
範閒一笑,伸出手指頭,把小姑娘臉上的淚珠子彈落。
柔嘉依然如往年那般柔順,定定望著範閒,吃吃艾艾說道:“閒哥哥,求你件事。”
“什麼事?隻要我能做到的。”範閒認真說道。
“我知道……若若姐和哥哥的婚事,是你想辦法破掉的。”柔嘉低著頭,手指頭絞弄著襦裙,直將那淡粉色的襦裙一角絞出無數煩惱的皺紋。
範閒一怔,沒想到這小姑娘家竟然將這件事情看的如此清明:“怎麼?”
柔嘉款款一福,細蘆細氣,稚音猶存道:“日後宮裡肯定要給柔嘉指婚……如果柔嘉不樂意,就請閒哥哥多費心。”
京都權貴之間的聯姻牽涉到太多政治上地交易,範閒的婚事,範若若未成的婚事,都是如此,以柔嘉郡主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宮裡的貴人們,甚至是太後親自安排。
範閒張大了嘴,半晌後卻是頹然無比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又被迫挑起了一個極重的擔子,這世道,著實古怪了一些,旁人都是在做媒,卻隻有自己,儼儼然成了破婚的強者。
柔嘉說完這句話,又見他點了頭,似是將先前一路鼓起的氣全數用完了,整個人頓時又難過起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頭提著裙子,加快速度往前府走去,再也不理會範閒。
範閒在後麵摸著後腦勺看著柔嘉郡主的身影,看著她低著頭,看著她依然不聲不響地哭著,心裡的感覺著實也不好受,心想這小姑娘家,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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