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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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雪止了又下,不似北齊上京城雪勢的灑脫乾脆,又不似澹州那般絕無雨雪煩心,偏如江南的春雨一樣纏綿地令人煩惱,範閒有些惱火地伸手拂去發上的雪粒,看著王府門口的大皇子說道:“吃個飯,何至於這般緊張?”
其實大皇子沒有說錯,如果帖上的落款沒有北齊大公主的名頭,範閒甭說會不會提前溜,便是來不來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範閒有些痛苦地想著:你們皇族兄弟聚會,把我這個歸宗的範家子弟喊來乾嘛?他是真不想來,一是不願意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看見二皇子兩口子,二來自己正想著那些陰險事兒,如果太子這個被自己陰的對象繼續溫和地與自己交談,自己該怎麼辦?
沒有他說話的份兒,他的妻子已經眉開眼笑地站在了大皇子的麵前,嘻嘻笑著說了幾句,然後二人並肩往親王府裡走去。
範閒看著這幕兄妹情深的景象,心想這哥哥可不是堂哥哥,心中酸意微作,哪裡還有不進府的可能?
和親王府,範閒來過的次數並不多,一跟進府自然有人伺侯著坐下,範閒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瞧見旁的人,便把心放了下來。
那邊廂婉兒正在久未見麵的大皇兄熱乎乎地說著什麼事情,範閒一個人坐在廳內無聊,也懶得去插話,半閉著眼睛養神,隻是身旁的話語總在往他的耳朵裡鑽,一時是婉兒在調笑大皇子婚後的模樣。一時是大皇子在問婉兒在江南過地可還習慣,範閒有沒有欺負他,江南的景色如何?杭州會究竟是個什麼衙門?
等婉兒向大皇子解釋清楚,杭州會和衙門沒有什麼關聯後。範閒已經忍不住打起嗬欠來,心裡覺著無聊,想這一對兄妹假假也是皇族裡的重要人物,一人還是曾經領軍殺人的大將軍,怎麼聊起天來,和藤大家媳婦那些三姑六婆差不多?
正自腹誹著,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微風吹來。他警惕地睜開眼睛,回身望去,隻見一位身著華麗服飾地年輕美婦掀簾而入。
範閒微微一怔,盯了一眼那女子雲鬢之上插著的一朵珠花。笑了起來,說道:“見過王妃。”
來者正是北齊大公主,如今的和親王妃。這位異國貴人當年嫁入南慶,範閒便是當路的使節,二人一路千裡同行,自然也比旁人多了幾分熟稔。
隻是自從大皇子與她成婚之後,範閒與她自然不方便保持聯係。便是彼此暗中的某些應承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實踐的餘地,多時不見,竟覺著有些陌生。初一見禮之後,範閒便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林婉兒見王妃出來了,也趕緊站起身來行了禮,卻硬被這位王妃逼著她按民間規矩叫了聲嫂子。
王妃相貌端莊,尤其是眉梢眼角裡透著股大氣,讓人看著可親可喜,隻是此時那對寧靜眼光一轉便又盯住了範閒,透出了一絲異色:“多日不見小公爺,不知小公爺近來可好?”
範閒與她對麵朝著。早已看出這女子眼中柔和中的那絲厲氣與嗔怒,再加上連著兩句小公爺轟了過來,當然心知肚明對方有氣,隻是他清楚,王妃的怨氣當然與男女之事無關,也不是真的怨自己送親回國之後便少見麵交流,隻怕還是那祟蔥巷的事情……發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大皇子地臉色,發現那廝居然還能強作鎮靜,也隻好掩了尷尬笑道:“大公主這話說的……還是如往日叫我範閒的好,要不……叫妹夫?”
這笑話雖然並不好笑,但是範閒言語間地稱呼非常有講究,他依然敬稱對方為公主,這用的是舊日稱呼,一者讓對方想想當日的舊情,二者他知道,王妃聽著這聲稱呼一定會心氣順許多。
北齊大公主雖然嫁的是南慶大皇子,並不怎麼辱沒自己身份,但畢竟是遠嫁異國,而且當時成婚的背景是兩國戰爭以南慶勝利而結束,所以這門婚事對於北齊人,尤其是大公主自身來說顯得有些不大光彩。
更何況大皇子封地是和親王,和親和親,是什麼意思?每每想到大皇子的王號,範閒都忍不住想笑,心想皇帝老子果然是個很陰酸記仇的家夥,大公主隻怕恨死了和親王妃地名字。
果不其然,王妃聽著大公主三個字便怔了怔,她在南慶生活了近兩年,嫁了個不錯的男子,過著不錯的生活,可是……畢竟身在異鄉,她雖然嚴禁府中下人以全稱敬稱自己,但是也許久沒有人叫過她公主了。
王妃的眼色頓時柔和了起來,看著範閒微微一笑,暫時放棄了找他麻煩的想法。
林婉兒和大皇子都是聰明人,當然聽出先前兩句話裡,範閒與王妃就進行了某種程度上的試探,不由麵麵相覷,忍不住搖了搖頭,覺得這兩位真累。
四人落座閒話不過數句,範閒便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搖頭說道:“我便說今天來早了,婉兒非要催我。”
“人都齊了,就等你。”大皇子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新晉公爺的麵子大,讓兩個王爺等你。”
範閒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今天不會來。”大皇子解釋了一下,說道承乾已經送了份重禮過來,而二皇子、二皇妃與弘成兄妹二人此時早已坐到了後圓。
太子不來讓範閒的心裡輕鬆不少,他也清楚這是很正常地事情,太子的身份不同,乃是國之儲君,雖然這兩年的位置看似有些動搖,可位次依然高在諸皇子之上,皇族家庭聚會,請肯定是要請他的,但是他也不方便過來。
婉兒驚訝說道:“二哥他們都到了,那我們還坐在這兒乾嘛?”
這不是問的蠢話,而是刻意削弱大皇子說出那話時,對廳內氣氛造成的不良影響。大皇子聽著婉兒說話,笑道:“我們這就過去吧。”然後他看了範閒一眼。
範閒苦笑一聲,心想來都來了,難道你還怕我玩一出大鬨王府,痛打二殿下?一麵想著,一麵起身攜著婉兒往後圓裡走。
大皇子夫妻二人同時搖了搖頭,心想範閒這廝還真是沒有作客的自覺,也跟著往後圓行去,隻是出廳時,王妃想到了範閒與自家王爺私底下的勾當,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旁的大皇子歎了口氣,心頭顫了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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