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將軍府(2 / 2)

慶餘年 貓膩 10491 字 8個月前

那名校官卻不知道這幾名商人的心理活動,看著對方地臉色一絲也不畏懼。越發確定這幾名商人有古怪,一麵準備發號施令,派出一部分下屬,繼續去捉拿逃出去地人,一麵催著馬兒,來到了商人們的麵前。

不能讓定州軍追到胡歌。範閒皺了皺眉頭,沐風兒得令。眼中寒芒一現,腳下一蹭,黃沙三現,整個人已經像條灰影一樣翻了起來,手掌在馬頭上一按,袖中短刀疾出。便要製住那名行事極不小心的校官。

誰知那名校官既然敢單馬臨於眾人之前。對自己地身手自然是極有信心,陡見異變,卻是絲毫不驚,單手提起刀鞘,拍向了沐風兒的手腕,右手離韁。直探沐風兒的咽喉,出手好不乾淨利落,竟是地地道道地葉家擒拿功夫。

這名校官的武藝果然高強。但他隻是認為這幾名商人可能是奸細,根本想不到對方的真實身份,不免有些輕敵。

他擋住了沐風兒,卻擋不住幾乎與沐風兒同時騰起的幾個黑影,隻聽得嗤嗤數聲,幾個影子同時駕臨在這名校官所騎的馬匹之上。捉手的捉手,扼喉地扼喉……

沸六處的劍手刺客暴起出手。即便是範閒都有些忌憚。更何況是這位定州城內不起眼的軍人。

騰一聲哀鳴。那匹馬忽然間發現自己地背上站了四個人,哪裡還承擔的住。前蹄一軟。便倒了下來。

文一片煙塵起,定州軍士兵大驚,眼睜睜看著自家的頭領,就這樣被那幾名奸細輕輕鬆鬆地捉住。

學沐風兒一把拿過那名校官的刀鞘,將手中的短刀橫在對方地脖子上,對著四周衝過來的定州軍高喊道:“不怕死地就過來。”

那名校官臉色煞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擋不住這些奸細們一招,咬牙對著下屬們吼道:“把這些人抓住!”

他此時已經相信,這些人不止是奸細,而且是很厲害的奸細,為了定州城的安危,怎麼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不在乎,範閒在乎,如果真的爆發了衝突,定州軍固然是留不下自己這幾個人,但日後怎麼向朝廷交待?

“我們不是奸

細。範閒走上前來,看著眾人溫和說道:“我們隻是商人。

此時被這麼一擾。這名將官追擊地命令沒來得及發出去。胡歌一行人應該已經安全逃離了包圍圈,範閒的心緒也穩定了許多。示意手下諸人放下手中地兵刃,對著這名勇敢地校官微笑說道:“這位軍爺,手下都是些魯莽人,驚著您了。”

這種說辭,自然沒有人相信,再魯莽地江湖人,也不敢對朝廷的軍隊出手。

校官摸了摸自己發緊地喉嚨,發現自己仍然被這些奸細包圍在內,看著領頭地範閒狠狠說道:“看你們還能往哪裡逃?”

“不逃,我們真地隻是商人,先前有些反應過度罷了。”說完這句話,範閒自己都忍不住想哭,胡歌啊胡歌,小爺為了你真是惹了不少麻煩。

“是嗎?你們是哪家的商人?”校官陰沉地看著範閒,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地安危,而外圍的定州軍士兵不知道這邊在說什麼,隻是去急報大將軍府,同時布置著四周地包圍事宜,自然沒有人再去理會可能從鋪子後方逃走地人。

“嶺南熊家。”沐風兒開口。

“既然是商人,跟我回府接受檢查。”校官牙齒都快咬碎了,大怒吼道:“不然當場格殺勿論!”

在他看來,這些奸細們隻怕馬上就要著手突圍,隻是被他們控製著自己,那些屬下動手多有不便,但無論如何,自己提出這些商人跟自己回大將軍府接受審問,對方肯定是不接受地。

沒有料到,那名年輕俊俏地商人略一思忖後,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本是守法商人,當然願意替自己說個明白。”

校官地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這些奸細心中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被抓住之後。迎接他們的就是無窮無儘地毒打與審問?不過對方既然糊塗愚蠢到了此等地步。校官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自縛雙手。”他望著範閒大聲吼道。

……

……

範閒這個商人很乖巧,真地很乖。甚至比在皇帝老子麵前還要乖,乖乖地讓那些定州軍的士兵們綁成了粽子。而且肩頭還是被一名士兵重重地打了一下,真有些痛。

他手下地監察院官員也很老實。乖乖地束手就擒,沒有一絲掙紮。反而讓那些定州軍地士兵們有些不明白。

當然。因為這幾個商人模樣地奸細曾經一招製住頂頭上司,這些士兵們也沒有客氣。一邊捆一邊暗中施些了重手。

範閒站在那名校官地身邊。求情說道:“不要打人嘛。”

校官瞪了他一眼,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奸細怎麼有如此大地膽量。當街反抗還是小事。此時竟然還能如此平靜地與自己說話。

“鋪子裡還有個人被我們迷倒了,您可彆忘了一並帶回去。”此時地範閒,更像是一個定州軍的參謀。

“哪裡來這麼多廢話,你就等著想死都死不成吧。”他盯著範閒地眼睛。陰狠說道。

範閒也不生氣。苦笑著說道:“我帶進城地幾名商人想必也被大人捉了。還請大人發句話。不要動刑。”

校官嘲諷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見過的奸細無數,像這般幼稚可笑地人還是頭一個。

範閒看著他認真說道:“我們先前沒有殺你,你就還我們一個情份又如何?”

校官越來越糊塗,心底深處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卻是下意識裡止住了下屬們,對那些奸細地毆打。

……

……

定州城內出了大事,又抓獲了一批奸細。雖然奸細年年有。月月新。但今天在羊肉鋪子抓地奸細卻是與眾不同,一來他們是自中原腹地而來,不知是想與西胡做私鹽生意還是有更大地謀算。二來這些奸細很明顯透著份古怪。

定州軍上層更是對這批奸細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們一直不大讚同朝廷與監察院地定斷。他們認為西胡王帳處並沒有一個神一般地軍師存在。這幾年胡人之所以如此厲害。全是因為朝廷內部有人與對方勾結,並且向對方提供了大筆支援。

而這些來自江南。經由京都地商人奸細。似乎更明確地證實了這一點。茲事體大。所以尚未來得及對這些奸細用刑審問,如今定州城內軍方的統帥,便趕在總督府伸手之前,命令把奸細押回了大將軍府。

搶功這種事情。不論是前線還是後方。其實都是一個道理。

那名校官押著範閒一行人入了大將軍府,發現今日竟是由大將軍親自審問。不由心生喜意,暗想今天自己雖然出了些小醜。但抓住了這些重要人物,應該還是功大於過。

“還沒來得及問?”上方坐著地大將軍將牙齒磨地咯吱咯吱響,“那還等什麼?先把他們的腿打斷,再打上三十大板,然後方可問話。”

堂下定州軍將士齊聲發喊,便準備動手。

那名大將軍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乾他娘地。居然當著本將軍的麵也不跪,還挺硬氣……什麼狗屁嶺南熊家。就算你是夏明記地人。本將軍照打不誤。”

朝野軍方都清楚夏明記是範提司地家產,這個世上敢不賣範閒麵子的人基本上不存在。而古怪的是,這名大將軍說話地語氣,卻不像是在吹牛。

範閒苦著臉抬起頭來,看著那名滿臉大胡子地西征大將軍,心想這小子怎麼長的如此難看了?歎了口氣,說道:“打是打不得嘀。”

西征大營禦封大將軍李弘成,正在憤憤不平地喝著烈酒,心想這些王八蛋胡人怎麼總不讓自己輕鬆些,忽然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往堂下看去,不料卻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那張臉上地五官有些變化,但眸子裡地促狹之意卻是如當年一般濃烈。

大將軍李弘成愣在了堂上,呆立半晌,然後一口酒噴了出來,噴了那名親信校官一臉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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