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真切?不會有錯?”
冥默淡笑:“娘娘大可不信。”
冥默身為玄天教首,是彼時唯一能讀懂玉衡卦相之人,執掌玄天宮四十年,正儀立度,建極稽運,又預卜旱澇、防患未然,甚得民心。天泰六年,以單字“颶”一語,召奇風而起,助大乾擊退漠北勁敵,被百姓譽為“一語退突厥”,自此奉作大聖人。
他的話,就算是太後,也不敢說不信。
“哀家自是不敢質疑先生的神通……”
太後的語氣弱了下來。
可這時,旁邊的少年郎,卻半含譏誚地開了口:
“不順應,便有性命之憂的天定姻緣?”
他亦受藥力所累,氣息虛弱,口吻卻似凝著霜,“師父當知,我寧可一死。”
洛溦站在隔間的綃窗下,不敢靠得太近,也沒法看見外廂裡諸人的模樣。
但不知為何,她卻能在心裡清晰描繪出少年說話時的神情。
冷幽幽的一雙墨眸,透著幾分涼薄,萬仞雪山似的凜冽。
寧可死掉,也不願娶她呢。
那時十一二歲,還不太懂嫁娶的意義。
後來才明白,因為自己衣衫單薄地與他入過浴室,在世俗的規範裡,便已等同失了名節,再嫁不得旁人了……
洛溦在心中暗歎。
其實吧,就這樣隔著濃霧,離著兩臂的距離,什麼要緊的地方都瞧不見的。
由始至終,他們觸碰過的,也隻有彼此的手罷了。
碰一下手,算得了什麼豔色之事?
想到手,她的注意力,不自覺地移到了此刻兩人相抵之處。
男子的手,比她的大許多,骨相極好,手指柔韌修長,關節處蘊著力度,掌心乾燥而溫暖。
右手的食指上,原本還戴著一枚白玉指環的。
上回來玄天宮時,他在屏風後伸指撥調著渾儀模器,食指上細細一圈玉色猶在,抬眼見她到來,便收回了手,曲指壓著玉環輕輕一轉,將其握入了掌心。
莫約是什麼珍視之物,不願療傷時被她碰到,提早就摘下了。
又其實,不僅僅隻是珍視之物,就連手,也是不情願被她碰的……
洛溦下意識的,忍不住撤了點力,試圖不讓自己的手掌貼他貼得太緊。
可兩人的力度原本就男女有彆,且對方的手又比她的大,這一撤力,便遽而有些失去平衡。
沈逍在霧氣中闔著眼,忽覺得對麵女孩的手像是動了一動,細柔的十指朝外偏挪,驀而交錯著,滑進了他的指間。
仿佛……是要與他十指相扣。
他皺起眉,睜開了眼。
洛溦也意識到了不妥,忙抬起眼簾,恰觸到了沈逍嫌惡的目光。
她想要開口解釋,卻忘了霧氣中的藥力正是最濃重之時,一張口,便吸了好些進去。那藥霧專為催動血流而製,頓時令她熱氣上湧,心跳如鼓,雙頰泛起濃鬱嫣色。
沈逍受了冒犯似的,厭惡擰眉,闔上了眼。
洛溦提著口氣,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手腕,試圖將手指挪回到原位,勾著他掌緣的小指,使不上力,隻能摩挲著朝內蹭了蹭。
指腹那小小的一點兒圓軟,凝珠般輕輕地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