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的官學分成了好幾個檔次,最上麵的有皇親國戚的弘崇文館,再往下是三品大員子孫就讀的國子學,從五品以上的太學,和七品以上的四門學。
宋行全的官職是正六品,原本兒子隻能去四門學。可做父母的,誰不想為子女搏一搏前程?
宋行全聽說太學出來的生徒,科舉通過率幾乎是十有七八,便到處找門路托關係,最後求到了冥默先生那裡,硬是讓兒子破格進了太學。
可誰知宋昀厚進去不到三年,竟然自己退學了!
孫氏知道此事是丈夫心中的大怨,也不敢多勸,隻吩咐仆人送些飯菜去宋昀厚房中,自己攜了洛溦入座吃飯。
宋行全跟兒子吵了架,一晚上臉色都不太好,待吃完了飯,情緒方才稍稍恢複平靜。
孫氏領著仆婢收拾完餐具,回了屋,隻留下宋行全與洛溦父女二人。
宋行全將注意力轉到正事上,問女兒:“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他與孫氏等人不同,清楚洛溦是去了玄天宮見沈逍。
那換血解毒的過程頗長,前兩次馬車都是寅時送人回來的,所以今天一到寅初,他就讓管家上側門外等著,卻一直沒見洛溦回來。
洛溦起身取過煮茶的竹勺,胡謅道:“這幾天京城人多,路上耽擱了許久,我嫌路太堵太慢,就讓馬車停在坊外了。”
還好沈逍把她趕出來,才有時間去西徒坊把哥哥給撈出來,趕在天黑前一起回了家!
洛溦擔心父親追問細節,拿竹勺使勁壓了幾下釜底的山楂、讓果汁快速滲出,然後盛出一盞熱飲,殷勤奉至父親麵前:“爹爹快嘗嘗味道!”
宋家從前做藥材生意,頗注重養生,宋行全上了年紀後,習慣餐後飲一盞山楂熱飲,助胃健脾。
他接過女兒遞來的茶盞,斟酌一瞬,“太史令今日,跟你說過什麼?”
“沒說什麼。”
洛溦在心裡算了算,今天沈逍對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字。
“過來”,“脫衣服”,“手”,“滾”。
比上一次見麵,多了一個“滾”。
宋行全皺起眉頭,“還是得想辦法,早點把你們的婚期定下來。”
自從兩年前冥默先生辭世,這樁事就如同擱淺了一般,再無進展。去年太後讓他把洛溦召進京來,也是通過臨川郡主傳的話,隻說給太史令解毒,半字不提婚事。
洛溦低頭攪著茶湯。
“要不這門親事……就算了吧?”
有些話,她早就想對父親說了,今日在牢中見到兄長那般境遇,愈發堅定了打算。
“太史令並不情願結這門親事。長安城裡不都說,他喜歡長樂公主嗎?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我雖幫他解毒,但皇室也有恩賞,大不了再多要些銀子,以後回越州多置店鋪產業……”
“胡扯!”
宋行全打斷女兒:“回越州?回越州你能當官家小姐嗎?你在長安城裡見過的新鮮事物,越州有嗎?你去年如果頂著商籍進京,一路上能住進有官兵戍衛的驛站嗎?”
聯想到不爭氣的兒子,宋行全痛心疾首,“從小我就教導你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有機會往上走,就一定要好好把握,才不枉來世間活了一遭!”
他年輕時聽說書先生講曆代名賈傳,最喜歡的,就是諸如呂不韋之類白手起家的大商賈故事,覺得人生而在世,與其碌碌無為、甘於平淡地過完一生,不如用儘力氣往上爬,見識過頂峰風光,才不算白活!
洛溦道:“人是應該往高處走,可要走,也得選擇適合自己的路來走。我們家原就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