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收到消息,一湧而入,將流金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旁邊蕭佑的注意力,卻一直饒有興味地集聚在洛溦身上,此刻見她靠著壁角站穩,忙殷切地湊了過去。
“剛才聽聲音就覺得是你,還真猜對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方巾帕,遞給她,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下,示意道:“擦一下?”
洛溦摸了下脖頸。
先前被錢九割破的傷口雖然不深,卻還是出了些血。
她沒好接蕭佑的帕子,道了聲謝,推辭道:“我身上有膏藥的。”
說著,伸手往腰間摸去,卻發現自己的荷包竟然不見了。
肯定是剛才在混亂中弄掉了!
裡麵除了算籌,還裝著剛才收的定金呢!
洛溦這下啥也顧不得了,從蕭佑和沈逍之間鑽了出去,低著頭,沿著走廊地麵,急切地四下搜尋。
此時走廊上已經圍滿了士兵,到處都是人和腳,荷包的影子都看不見。
崔守義指揮部屬將錢九五花大綁、帶了下去,轉身見洛溦四下探看,將她攔住道:“莫要亂走,免得損壞痕跡!”
他們大理寺辦案,可不像京兆府那般敷衍!至少一切涉案的場地,都會有專人描畫記錄,以便將來作為證據出示。
洛溦抬起頭來。
崔守義見她容貌生得極美,頸間傷痕又更添一抹楚楚之意,不覺緩和了幾分語氣,道:
“你剛才應對得不錯。尋常女子若被凶犯挾持,再被凶器割傷,早就魂飛魄散地大叫起來。你能從容不迫,言語機智,攻他心理,為施救爭取時間,做得很好。”
洛溦聽出崔守義應是朝廷官員,客氣行禮:“大人謬讚了。”
她倒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隻不過從小到大割刀口割習慣了,被人拉劃出一點點血,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麼特彆難受的事。
她惦記著找荷包,“請問大人,這裡什麼時候能放人通行?”
“還早。”
崔守義聽她多說了幾句話,恍惚覺得聲音竟有些像先前在隔壁品評腎氣的那名女子,不覺莫名緊張起來,把自己的手往袖子裡藏了藏,也不敢再多看她,回頭喚來一個部屬,吩咐道:
“這個姑娘被嫌犯劫持刺傷。你帶她回大理寺,錄一下證詞。”
說完,整束衣冠,前去向太史令和穎川王複命。
洛溦聽聞要去大理寺,一下子懵了。
“我隻是被凶犯劫持了一下,又沒有什麼牽連,為什麼要去大理寺?”
奉命來帶人的,是大理寺的一名武尉,軍人作派,語氣直接:
“大理寺辦案向來如此,但凡涉案人員皆要錄證詞畫押。有沒有牽連也輪不到你說,問過話才知道,走吧!”
洛溦腳下如同灌鉛。
大理寺可不同於普通的刑獄,輕輕鬆鬆就讓人蒙混過去,進去那裡,必是要從戶部調來戶籍查證,驗明身份的。
大乾朝的戶籍記錄十分精細,上到籍貫家族,下到體貌特征,都能查得明明白白。她這一去,身為宋行全女兒的事實,肯定是瞞不住的。
堂堂六品司錄,女兒在青樓裡賣藥……這話傳出去,以她爹的脾性,還不得悲憤自儘?
再抖出她哥欠債的事,她爹自儘前,還得先把她哥給打死……
武尉催促道:“趕緊走吧!”
走廊儘頭,被查案人員隔開的婢女銀翹,遠遠望見洛溦被士兵圍繞住,不由得急得大喊了一聲: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