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欺騙位同儲君的齊王,大約也得是算是死罪。
她忙攏了攏裙裾,跪地道:“上次臣女驟見兩位殿下,一時失措,說錯了話,還望殿下恕罪。”
蕭元胤見洛溦突然跪了下來,劍眉倏擰,“你起來。”
洛溦斟酌一瞬,從善如流,利索地站起身來。
蕭元胤見她起得如此利索,仿佛之前的下跪就是做做樣子,忍不住眉心又擰了一下,冷聲質問道:
“本王問你,今早在含章台,你是不是在何蕊的跪墊裡動了手腳?”
第17章
洛溦聽齊王提起何蕊,心裡不覺咯噔了下,揚目朝他看了眼:
“殿下……什麼意思?”
夜色燈影中,蕭元胤一襲玄色暗金紋錦袍,負著手,腰背筆挺。
“何蕊的跪墊裡,有浸水後會致人鼻癢的駝花粉,你難道敢說,你毫不知情?”
他雖是寵妃之子,卻自幼厭惡朝廷黨爭,少時便出走邊關。近十年執掌軍務、統帥千軍的磨礪,令他的敏銳力遠勝旁人。
早上在含章台上匆匆一瞥,他便留意到洛溦起身時,膝下是光禿禿的白石地板,而不遠處暈倒的何蕊身旁,卻疊散著兩個墊子。
蕭元胤剛接手的驍騎營,負責京城戍衛。何蕊驚擾聖駕之事,也是他手底下的人在處理。有什麼證詞證物,自然是第一時間交到了他手中。
駝花粉原是西域舶來之物,少量嗅入有提神醒腦之效,浸水泡發後則藥力倍增,令人鼻癢難耐。
蕭元胤盯著洛溦,“本王已經查過,你家從前在越州做藥材生意,想來你知曉藥理,加之又曾被何蕊欺負,難免懷恨在心,親手遞墊子給她,就是為了趁機摻入藥粉,對不對?”
洛溦被他逼視著,欲言又止。
難怪這齊王是公認的儲君人選,委實比他那位狐狸眼的堂弟厲害多了……
但驚擾聖駕這樣的大罪,她如何能認?
“殿下明鑒,那什麼花粉的事,臣女確實不知情。”
洛溦想起上次在大理寺聽官員閒聊,說但凡案件缺少證據,最好的法子就引嫌犯自己承認。眼下齊王這般逼問,反倒說明他手裡其實沒有能定罪的證據。
她添了些底氣,“要是殿下不信,大可以讓人搜臣女的身,看能不能找出罪證。”
原本她帶著駝花粉來含章台,是想跪久了提提神,後來趁著撣跪墊時揉了大半給何蕊,剩下的連同荷包,都已經在張妙英那裡換衣服時扔掉了,此刻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痕跡。
不怕他搜。
蕭元胤望著麵前少女,見她微垂著眼睫,仿佛十分恭順,然而姿態中卻有種京城閨秀少見的逸然坦蕩,抬眸察看他反應時的刹那眼波,蘊著難以言繪的一抹靈動慧黠。
他想起五年前在長公主府偶遇她時,也是這般的神情。
看似溫順的殊色下,藏著其實什麼都不在意的無懼無畏,機敏慧黠的像隻過分美麗的野貓。
那時他便想,這樣的姑娘,即便是扔到烽火狼煙的戰場上,也能……活下來吧?
明明見過他,認得他,上次在玄天宮卻裝作素昧平生!
隻因她其實是沈逍的未婚妻,所以從一開始就對他滿口假話,把他當個傻子一樣戲耍!
“罪證?”
蕭元胤盯著洛溦,朝前踏出一步,驀然伸手攥住她的小臂,將人拉拽到近前:
“你以為,本王不敢搜嗎?”
洛溦嚇了一跳。
金帶繞腰的錦裙,因為抬臂的動作愈發裹緊,纖盈起伏。
“齊王殿下?”
她說搜身,是讓他找彆人來搜,可不是要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