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將宋昀厚領到大?通鋪的角落,對他道:“你就在這兒歇著,要是有人找你麻煩,就報我疤六的名號。”
然後把景辰和洛溦帶到靠南的一間小室前,開了門:
“這是個?小儲間,最多能擠兩?個?人,但好在可以關門,不?叫人瞧見你娘子。”
慶老六把鎖鏈和鎖鑰都交給景辰,“進去?就從裡麵把門鎖上!放心,六叔承著你爹的恩情,會好好護著你們!”
說完,上了木梯,掀開甲板的翻門,鑽了出?去?。
艙室裡一片黑暗,隻餘壁角一小塊天窗,透著些甲板上的火把光影。
景辰走到宋昀厚麵前,“宋兄……”
宋昀厚此時心力交瘁,又想到福江慘死、皆因自己放不?下銀票,愧疚悔恨,如?同被抽了魂魄。
他朝景辰揮了揮手,“疤六的話?,我都聽到了。這種情況,他既能護咱們周全,我又有何資格計較你身世?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解釋,隻需好好護住綿綿就是。”
說完,癱坐到通鋪角落,扯了條被子,也不?嫌臟,脫力地將頭埋了進去?。
景辰亦知輕重?,轉回身,拉洛溦進了儲室,用鏈條鎖了門。
儲室狹小,漆黑不?見五指。
景辰四下摸索一番,找到一些裝著生牛皮和禽鳥羽毛的麻布袋,想來是為?製作箭弦和箭羽而準備的材料。
他將麻布袋挪擺了下,堆出?一個?簡易的“坐榻”,扶洛溦坐下:
“冷嗎?”
洛溦搖了搖頭,揭開罩在身上的衣袍,“你冷嗎?”
她想起景辰之前從皮筏上跳水遊回,衣服全部?濕透,伸手摸了下他衣角。
“你把濕衣脫了吧,披我哥哥的袍子。”
洛溦罩身的衣袍,是被拉去?甲板前,景辰從宋昀厚身上脫下、用來遮擋她頭臉的,眼下進到儲室,鎖了門,也沒必要再用了。
景辰遲疑了下,“還是你披著吧,我衣服一會兒就自己乾了。”
洛溦知道他不?好意思,“我不?會看的,這裡一點兒光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你要是介意,我閉上眼睛好了!你若凍病了,接下來誰照顧我和哥哥?”
她把袍子塞到景辰手裡,轉過身,“我閉上眼睛了。”
景辰沒再拒絕,解了衣帶,脫下濕衣,把宋昀厚的衣袍裹到身上,重?新?係好。
洛溦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衣物聲,雖然明知什麼也看不?見,但還是一直緊緊地閉著眼睛。
景辰小心翼翼,不?讓濕衣沾到洛溦,但儲室狹小,換衣時掠出?的風動,輕拂過女孩後頸,帶出?驟然的清涼。
洛溦愈發垂低了頭,半晌,低低問道:“好了嗎?”
黑船已?入江心,似乎因為?要躲避追兵,航行的速度很快。頭頂的甲板上,不?斷有嘍囉們奔來跑去?的腳步聲、說話?聲傳來。
可這間狹小而漆黑的儲室之中,卻好似……安靜的,有些過分。
景辰換好了衣服,卻遲遲沒有出?聲。
即便?明知她什麼也看不?見,他還是有些不?想讓她轉身,不?想讓她睜眼。
仿佛如?此這般,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就終不?會袒露在她的眼中。
過得?良久,他終是輕輕地“嗯”了聲,低聲道:
“我剛才,告訴慶老六你是我娘子,是為?不?讓惡人有所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