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忙於外務,來玄天宮的時間一下子少了許多,卻仍不忘給洛溦留下課業。
洛溦每日學得停辛佇苦,無暇顧及旁事,直到?景辰身體康複,重新回到?了司天監,她得了消息,方才找借口下了璿璣閣,找去堪輿署。
如今玄天宮上下,都?已?經聽說過她東行?遇險的事。洛溦不想給景辰惹麻煩,到?了堪輿署,便隻?說想找他問?問?淮州棲山教?之事,合情合理,並沒叫人起疑。
侍從領著洛溦去了堪輿署的匠室。
匠室是製作輿圖和沙盤模型的地?方,景辰坐在窗前,埋首調製顏料,手裡粘滿了藍紅色膏。
洛溦等侍從告辭走遠,方才進屋,慢慢湊近景辰背後,俯身輕問?:
“你在做什?麼呀?”
景辰驚醒回神,扭頭對上洛溦視線,瞥了眼門口無人,站起身:
“綿綿?”
他轉身走去石槽前,打水洗手。
洛溦跟了過去,靠在景辰脊背上貼了貼,臉偎在他肩頭輕停一瞬,又不好意思?地?立刻分了開來。
景辰轉過身。
兩人都?有些臉紅。
洛溦走去長?桌前,假裝認真研究案上的圖紙,一邊輕聲問?道:
“司天監和堪輿署的官長?沒有為難你吧?也沒人懷疑你為什?麼從章門峽去了豫陽?”
景辰搖頭,“沒有。我是齊王殿下派人送回京的,送我回來的軍長?給了很合宜的解釋,監裡和署裡的大人都?沒有責備過我。”
洛溦也預料到?會順利,眼下聽景辰確定,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到?底京城裡的官員,都?還是很買齊王的帳的。
她想到?之前蕭元胤對自己的糾纏,指尖捋著紙角:
“齊王他……在正事上還是願意講道理的。上回的事,他向我道過歉,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他以後再?逼我什?麼。”
蕭元胤受了她那一耳光,可?見確實有些愧意。但將?來會不會再?逼迫,說實話,洛溦其實並不是很有底。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眼下,她不想讓景辰平白?擔心。
景辰卻似知她所思?。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京考。”
他走到?洛溦身邊,鄭重道:“我想過了,無論如何也要考進一榜,進門下省得一個出外藩的職務。外藩風土氣候與大乾迥異,願意去的人不多,這樣的職位其實一直很缺人,一旦錄用,不出半年便必然能出使上任。”
等離開了大乾,長?安的人和事,齊王也好,彆的什?麼也好,就都?再?煩不了她的心。
他這幾日亦沉定了心緒,與其擔憂未知的將?來,不如好好為眼前打算,眼下隻?管拚儘全力準備考試,也不介意多乾署裡的臟活累活,討好同僚上峰,求舉薦、求官學押題,但凡能做的努力,都?不放過!
隻?要他夠努力,隻?要再?堅持一小會兒,他就能帶著他的綿綿遠走高飛,離開從前的種種一切。
洛溦從圖紙上抬起眼,定定看向景辰。
熟悉的眼眸,澄澈而誠摯,可?眉宇間,卻似又蘊著怎麼也抹不平的憂愁。
現在回想,這樣的愁緒,好像……自從那天下了黑船,就一直籠罩不散。
是因為,擔心身世曝光嗎?
洛溦想起宋昀厚說的那些話,心裡隱隱沉重。
說實話,她現在並不是特彆急切地?想要離開長?安。
齊王被政事所擾,根本無暇顧及她,而她跟著太史令學習星宗命理漸有所悟,時間久了,也是有些成就感,越發喜歡上玄天宮清靜簡單的日子。
但待在大乾,景辰的身世隨時都?是隱患,隨時可?能讓他身名俱滅。
從長?遠計,他們是必須要離開的。
所以思?及此,洛溦沒有絲毫的猶豫,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