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
隨即眉目清冷地出了堂榭。
他自小性情孤僻,討厭人多吵鬨之處,宮中宴會時常連麵都不?露,有時就算難得露上一麵,也很快離開。
眼下見他出了水榭,餘下諸人雖覺有些尷尬,但倒也習以為常,被蕭佑玩笑?著圓場一番,很快便又漸恢複如常。
沈逍出了荷荇園,扶熒亦從窗前撤了身,跟了過去。
待行至無人處,低聲稟道:
“齊王和豫王都在這兒喝酒,所以驍騎營沒人管,事辦得很順利。我暫時把周旌略帶來的那兩個人藏去了興寧坊,等?天明解了宵禁,就能帶回玄天宮。”
沈逍頜了下首,吩咐道:
“告訴周旌略,讓他立刻出京。走?之前,出來見我一麵。”
語畢,便讓人引路出了紅玉坊,隨即又避開人跡,轉至西麵的一條暗巷中。
不?多時,扶熒帶著先前豫王身邊的那名護衛,跟了過來。
扶熒躍上巷牆,確保無人尾隨。
“護衛”則抱了拳,向沈逍行禮:
“公子。”
聲音語調,卻是很長時間沒有露麵過的周旌略。
去歲周旌略奉沈逍之命,讓部屬扮作五行教?方士接觸偏居南啟的豫王,言天象昭示他有踐祚之相?。
豫王初時並不?敢信,道:“齊王尚在,豈有本王踐祚之機”,方士卻又道:“來年初夏,淮州兵亂,齊王身死?,殿下入京,若再得高人相?佐,必承大統!”豫王將?信將?疑,直到前月淮州果真發生兵禍,雖則齊王未死?,但其餘種?種?皆已應驗,遂從此對方士之言深信不?疑,從此奉為上賓。
借著這條線,周旌略的人手漸漸滲透到豫王左右。此番豫王入京,尤甚倚仗沈逍,亦是聽?從了方士指點,又見通天曉地的太史令願與自己親厚,愈發信了自己的踐祚之相?。
周旌略鮮少與豫王直接接觸,這次冒險入京,一則,是因為捉到了當日火燒洛水渡口的匪賊頭目,需要?押送進京。
二則,是想要?見蕭佑一麵。
沈逍在巷壁前站定,看向周旌略:
“今夜見到了蕭佑,覺得如何?”
周旌略抬手摁了摁臉上易容的膠皮,語氣有些沮喪:
“不?如何,眠花臥柳,一心隻在男女之事上,毫無雄才大略,跟晉王殿下相?比,實乃天壤之彆!”
他長歎一息,“想當年晉王殿下何等?英雄,即便是落到突厥人手中,受儘折磨,也始終不?屈。沒想到唯一留下來的這個兒子,卻是個繡花枕頭!”
等?了二十年,終於見到昔日主上的遺腹子,卻是失望至極。
沈逍之前已幾次試探過蕭佑,知他明明猜得到父親之死?有疑,卻更願意選擇明哲保身的那條路。
“你也不?必對蕭佑苛刻,他身份特殊,能如今日這般,已是萬幸。昔日聖祖時廢帝之子,從出生到故去,一字不?識,終身不?曾踏出宅院一步。蕭佑雖無心複仇,但總算活得瀟灑暢快,晉王若有知,亦當感欣慰。”
周旌略仰頭望著夜空,良久無語。
當年遠征突厥,明明勝算在握,朝廷卻突然?斷了增援,之後?晉王被俘,裂屍示眾,他們?這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也成了叛兵逃犯,孤魂野鬼,無家可歸。
“都是皇帝造的孽。”
周旌略忿恨道:“為固皇位,不?惜借敵手除掉親兄長,為其齷齪私欲,不?惜……”
他看了沈逍一眼,掐住了話?頭。
半晌,斟酌問道:“公子就是因為知道潁川王難成大業,才決定在豫陽饒過齊王性命?”
沈逍沒有說話?。
周旌略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蕭元胤肯在三司會審上以一己之力抗下罪責,而不?是選擇拿部將?頂罪,雖非明智,卻很難不?讓他這個軍武出身的人心生敬佩。
周旌略沉默了會兒,轉念想起剛才酒宴上齊王的那些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