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漳城(閉上眼睛)(2 / 2)

隻要有可能,梅宜定然會做出有損暗殿,有害城主之事!

綠意盎然的竹林擁著浴房,窗幔拂動,裡頭傳來嘩啦嘩啦流水聲。

於江停在門前的青石板下,公事公辦道:“夫人,城主閉關前,將暗殿一切事務交給我。暗殿有賊人闖入,極有可能混入梅院,還請夫人允我的人進門一搜!”

梅宜抬起一隻手,手瑩白如玉,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滑落。

十年了,暗殿終於有人闖入了,巧得是,還是故人之子。

她望著水珠,臉上露出一個安靜柔美的笑,聲音溫潤,娓娓道:“浴房就這麼點大,於管事還要讓人進來搜,是懷疑我窩藏賊人?”

於江:“不敢,隻是怕賊人躲在浴房暗處,對夫人不利。屬下也隻是擔憂夫人安危。”

梅宜將手放下:“既是如此,於管事但搜無妨。”

聽到梅宜首肯,於江看向一旁帶來的嬤嬤。

嬤嬤朝他微微頷首,走了進去,細致地在浴房中探查,甚至還走到梅宜的浴桶前,往裡仔細瞧了幾眼。

梅宜失笑搖頭,無奈輕歎。

搜完後,嬤嬤恭敬退了出去,朝於江搖搖頭。

……

衣櫃之內,地方依舊很小,但四周垂落的衣裙消失,明亮如白日。

沈寂之手裡舉了麵手鏡,背麵綴著幾顆瑪瑙,手柄是雕著紋飾的青銅,下方綁著一根白色流蘇。

簡歡盤腿坐在鏡子前,腦中浮現鶯啼的模樣,在給自己描眉畫目。

她是繪畫出身,在現代為了兼職賺錢,也在一些平台上傳仿妝視頻。她會畫仿妝。

簡歡的眼,形狀恰如其分。多一分則太圓,少一分就少了些靈動的意味。

她用筆拉長眼線,眼睛變得狹長了些。

沈寂之安靜地盯著她瞧,忽然道:“不化的你。”他停了下,以微冷的聲調掩蓋一絲不自然,“比較好看。”

簡歡手中畫筆微微一頓,眼睛瞟向他,唇角輕翹,帶著幾分嬌瑟之意:“那是!我本來就很好看。沈寂之,你這個人雖然到處是缺點,但甚在實誠,不錯不錯。”

沈寂之:“?”

沈寂之:“到處是缺點?”

簡歡頷首,語氣溢滿笑意:“嗯啊,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當聽不見,經常不理人,一理人就嘴毒,哦,還有,財運不太好……”

沈寂之打斷她,些許不可思議:“財運不好也算我的缺點?”

簡歡斜睨他一眼:“當然,財運不好,是最大的缺點。”

沈寂之:“……”

他嗬了聲,剛想回擊些什麼,但思及她說的‘嘴毒’,又把話咽了下去,順從道:“嗯,你說得都對。”

簡歡:“……”

簡歡用筆的另一端指著他:“看罷,說話還蠻會氣人!”

沈寂之:“??”

他說什麼了?說‘她說得都對’也不行?

……

於江離開浴房,站在梅院門口,聽著回來的黑衣侍衛稟告,每一個都說沒有搜到可疑之人。

他麵黑如鍋底,冷聲道:“再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床底衣櫃都給我瞧仔細了!”

黑衣侍衛領命而去,有三名侍衛進入下人院落,一間間搜,很快就來到鶯啼的房間。

其中一人一腳踢開房門,三人走了進去。

一人翻床,一人翻桌,一人翻衣

櫃。

衣櫃被粗//暴的打開,黑衣侍衛以劍在衣堆裡刺來刺去,沒發現什麼異常。

其他兩位同伴也沒有,三人結伴離去,留下一地狼藉和半開的衣櫃。

就在衣櫃之中,另一個旁人看不見的空間,簡歡和沈寂之麵對麵席地而坐,兩人對進進出出的黑衣侍衛視若無睹。

這空間是簡歡參照當年在漁仙城時,齊婉的陣法畫的。

隻是她還是金丹,建出來的空間,隻有這麼一點大。但鬼魚王進不了梅院,就沒有人能發現。

簡歡已經給自己畫好妝容,拿著手鏡左瞧瞧,右看看,很是滿意。

沈寂之等了片刻,抬起眼簾,問:“你不給我畫?”

簡歡詫異:“為什麼要我給你畫?待會出去,你讓柳綠給你畫呀。”

沈寂之沉默片刻,冷聲拒絕:“不,我不喜歡有人碰我。”

簡歡理所當然道:“那我也是人啊。”

沈寂之哦了聲:“你在我這,不算人。”

簡歡:“……?”

簡歡放下鏡子,剛想罵他,五顆靈石就被捧到了她眼前。

她默不作聲,瞧了眼他,收下靈石,把話咽了回去。

有錢一切好說。

簡歡見過那樂師,得益於金丹期的好記性,樂師的樣子在腦海中依舊清晰。

她在妝奩拿了盒螺黛,打算先把他的小白臉糊黑。

這裡沒有好用的化妝工具,她便直接用手。

沈寂之在她指腹沾到螺黛之前,出言提醒:“你先用清潔術洗手。”簡歡:“我剛剛洗過了啊。”

沈寂之:“你碰到了螺黛盒蓋。”

簡歡咬牙:“你要求是不是有點多?”

沈寂之臉色平靜:“我花錢了。”

簡歡:“……”

行吧,給錢的是大爺。

簡歡沒再說什麼,按照他的要求,用清潔術再洗了遍手,把手遞到他麵前:“可以了吧?這下乾淨了嗎?沈少爺?”

沈寂之默不作聲地輕輕頷首。

簡歡沾上螺黛,抬手,先往他額間抹去。

觸到瞬間,像是摸到一彎清月。

微涼,微滑。

少年配合地低下頭,把自己的臉,交到她手中。

那一雙褐色琉璃眼,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臉上,裡頭仿佛盛滿日夜星辰,熠熠生輝。

簡歡在觸到他的目光時,還未反應過來,視線便背棄了主人,慌亂地垂了下來,落在少年的新衣裳上。

那位和沈寂之身形相似的男子,是樂師,專門負責為城主和梅宜奏樂解悶。

樂師穿的是白衣。

遠看似乎隻是雲一般的顏色,但在這麼近的距離,簡歡能看見,領口精致的連雲紋。

四周安靜,簡歡眼觀鼻鼻觀心,挪開視線,落在他臉上,抬手繼續給他抹黛。

但沈寂之依舊在看著她。

她不喜歡這樣的視線,不知為何,莫名讓她有些……害羞。

簡歡抿了下唇:“你不能閉眼睛嗎?”

沈寂之輕輕搖頭:“不能。”

簡歡:“但你不閉眼睛我怎麼畫?”

沈寂之指出關鍵:“你剛剛給自己畫,你也沒有閉眼睛。”

簡歡:“……不一樣,反正你把眼睛給我閉上!”

沈寂之望著她,僵持一小會,他安靜地閉上眼,灑下根根分明的睫毛。

簡歡鬆了

口氣,為他上妝。

沾著螺黛的指腹擦過他的眉,他的鼻。

沈寂之閉著眼,視覺受限,其他幾感愈發敏銳。

女孩指尖微熱,在他臉上流連,泛開圈圈漣漪。

兩人離得極近,鼻尖是微甜的花香,帶著一絲未散的水汽。

兩人剛剛沐浴完沒多久。

少年呼吸微重,睫毛輕抖。

他突然間換了個坐姿,一腳曲起,拉了下衣擺。想起什麼,像不習慣新姿勢似地,他隨手扯拉了下領口。

簡歡僵了下,濃密的睫羽不住輕顫,像落在花蕊間,采花的蝴蝶。

他……把衣裳給弄亂了,領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如瓷的脖頸。

說話時,形狀好看的喉結跟著動。

鼻尖是屬於少年的清冷氣息,夾帶著與她身上如出一轍的花香,分外濃鬱。

砰砰砰的心跳聲在此刻分外清晰,簡歡垂眸,望著自己嫩黃色的衣裳,呼吸有些亂:“……你彆亂動,快好了。”

沈寂之語氣低低地,明明是那樣清冷的聲線,卻莫名勾人:“嗯,不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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