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小崽子個子長了,心眼也跟著長了,以前被他硬性要求隻會哭鬨,在床上打著滾的反抗,但這些年倒是不哭不鬨了,但臉皮也跟著厚了,麵上乖乖答應,稍後就見縫插針的溜過來,他丟一次,他就鑽一次,哪怕設了結界,他也能坐在門口一遍又一遍的敲著結界。
最後這小崽子與他對抗的樂此不疲,倒是他自己被磨的沒了脾氣。
這會兒若是將人從身上撕開,他就能沒完沒了的貼上來,時淵領教過無數次,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任由他貼著,他也就不鬨騰了。
水鏡中又一道雷電劈打了下來,雪覓一直數著:“七十九道雷了,八十一道是不是極限了?”
時淵:“最後兩道不容易過。”
雪覓雖然自己沒渡過劫,但也看過彆人的渡劫,花朝繁縷還有桂寧,這些年可沒少挨劈,自然知道越是後麵的天雷威力越強,但這天雷是隨人而定的:“落靈這些年一直在神殿裡,又不需要她自己去拚殺資源,整日就是單純的修煉,她的天雷應該不會很厲害吧。”
時淵:“落靈以前是獸奴。”
雪覓一愣,他自然知道獸奴是什麼,那是比契約靈獸還要低等的存在,靈獸的契約好歹還有契約的約束,但獸奴,那就真的是生死不由自己的奴了。
妖族能幻化成人形的就沒有長得醜陋的,因此也讓一些人動了心思,那就是挑選一些苗子不錯的靈獸,趁其幼小時打上奴印,然後將其養大喂上化形丹,強行致其化形成人標價售賣,這些獸奴若是戰力強大,那可能會被人收為戰奴,若是戰力一般但外形好看,那會怎麼樣就看買家是什麼樣的人了。
獸奴身上有奴印,買下獸奴的人,哪怕是個煉氣期修為,那也是能憑借這奴印控製金丹期甚至元嬰期獸奴的,如果主人修為本就很高,那對獸奴越發是能為所欲為。
見雪覓眼巴巴看來的眼神,時淵知道他這是好奇了,倒也沒故意逗弄他,直接道:“她自幼在奴場長大,化形後模樣出落的不錯,就被賣給了一個心性扭曲的丹師,受儘了折磨,那丹師買了許多獸奴,有的用來當藥奴試藥,有的則承受著他扭曲的發泄,在那名丹師漸漸不滿足的將目光盯上那些還未長大的幼獸時,落靈拚死反抗起來,硬扛著獸奴印的壓製,也打算與他同歸於儘。”
雪覓連忙道:“後來呢?後來你救了她嗎?”
時淵:“我正要上天宮去,恰巧路過,見那院中血腥漫天,便查看了一番。”
雪覓道:“然後你就把落靈救下來了,抹掉了她身上的獸奴印,又將她帶去了天宮?”
時淵點了一下頭,差不多就是這麼個過程,雖然中間省略了許多血腥之事,例如落靈將拚著同歸於儘,將那名丹師分屍,又將那丹師的一眾護衛走狗屠殺,整個丹師府滿是鮮血殘肢。
所以落靈的雷劫未必會如雪覓所想那麼平和,哪怕事出有因,殺孽便是殺孽。
不過就憑雪覓給的那些避雷符,想來應當能平安渡劫。
雪覓都不知道落靈還有這樣一番過往,看著水鏡中正在渡劫的人,覺得落靈在他的心裡,又有了更凝實的模樣,溫柔如水,卻又強大堅韌。
最後一道天雷在雷雲中遲遲都沒落下,而烏暗的雷雲已經遮蔽了這一片的天光,烈風滾滾,沙石飛走,整個天色異變,幾個帶著自家弟子來觀劫的上仙頓時心裡一緊,這厚重的雷雲,怕是那些避雷符都扛不住。
落靈仰頭看向上空,她自然知道為何自己的雷劫如此厚重,但她並不後悔,她所殺的每一個人,她都無愧於心!
心中念頭一起,巨大雷蛇落下,避雷符所結靈陣也接連發出巨響,一張張符紙被雷電劈散,但那條雷蛇並未就此停下亦或是減弱,反倒越發的強大了起來。
眾人猛地閉氣,這天雷簡直是不滅了這渡劫之人不罷休的架勢。
落靈直視著雷蛇,直接化作彩鸞直衝上天,與這條強大的雷蛇交鬥了起來。
藍色的雷光翻騰,巨大的鸞鳥鏘鳴,交鬥的靈力四溢,原本圍在結界外圍的人連忙躲避,直到那隻鸞鳥周身浴起赤紅的火焰來,直衝上天,將那團巨大的雷蛇衝散,又絲毫不停的衝破了烏暗的雲層,這才有一道天光傾灑了下來。
而鸞鳥乘著那道光,直飛天際,等飛過了登天梯,才算是飛升成上仙。
雪覓一直緊繃著一口氣,見落靈直接將最後一道雷劫給打散了,這才整個人都鬆了下來,然後往時淵的身上一靠:“嚇死我了,最後一道雷劫好可怕啊,還好落靈撐過去了,那她現在是不是飛上重天了?”
時淵嗯了一聲。
雪覓連忙道:“那我可以上去等她嗎?我還沒見過飛升台!”
重天並非隻有天宮的,也差不多跟妖界一樣,隻不過能在重天的,不是飛升者就是一些高階天族,雪覓幾次上重天都隻去了天宮,都還沒去過其他的地方。
雪覓都這麼大了,時淵早就不像小時候那樣拘著他了,手中好幾件神器,萬生蓮也被徹底煉化,即便是對上幾個上仙,以雪覓如今的修為實力也未必會輸,於是大方放行了。
雪覓道:“我接了落靈就回來,很快的!”
說完帶著花朝繁縷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重天,那可是天帝的地盤,所以雪覓藏好了自己的臉,難得上去一趟,他要到處逛逛,多買點寶貝,順便看看能不能給天帝惹點事添個堵。
這些年青鹿跟天帝已經從暗戰轉到了明戰,雖然這事並非界皆知,但幾個上神是已經看出了端倪,所以青鹿都不來雲起了,也不去朝聖城了,避免將他們牽扯進來。
他倒是想幫忙,但幫不上,好幾次發現了新出的秘境,青鹿的人專盯著與天帝親近的天族搶,一次兩次的,就讓不少人嗅到了不對勁的苗頭。
有人說這是青鹿記恨以前被天罰印困在天界,所以在報複天帝,雪覓覺得這種說法說不定就是天帝傳出去的,因為青鹿報複的根本原因,天帝都不能讓旁人知道。
以前上天界,那是直接到天宮門前,這次上天界,走的是正常出入渠道,到的是天界最大的城池,飛升城,所有從下界飛升上來的都會落在這邊的飛升台,所以這個城池被取名飛升城。
這座城相當於妖界的朝聖城,巨大又熱鬨,不過來來往往的倒也並非全都是仙人,這裡多半都是天族,天族也不是生來就是仙神,也是要慢慢修煉上來的,所以乍一看,除了沒見到幾個帶著獸態的人,大致上跟妖界也差不多了。
雪覓帶著遮掩的發簪變成了小白,不過小白也長大了,從小平凡長成了大平凡,加上花朝和繁縷,個人丟進人群堆裡都找不出彼此,相當不顯眼。
他們到天界的時候落靈甚至都還沒上來,繁縷道:“飛升上仙需要徹底化去凡骨,這個過程是在雷劫中散去所有的血肉,再重聚仙骨,所以我們上來反倒還快一步。”
雪覓指了指遠處的高台:“那個就是飛仙台嗎?”
繁縷點了點頭,花朝戳了戳他:“你母親的君家也在這裡嗎?”
繁縷道:“不在,君家雖然也算是天族排得上名號的世家,但也沒到能住在天宮下都城的程度,君家距離飛升城還很遠。”
雪覓道:“那你稍後要去君家看看嗎?”
繁縷搖了搖頭,沒有去的必要了,君家的嫡子君朝蘇當年離開了聖靈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在聖靈的君家人很快就被分散瓦解,當年他們欺負過的人聯合起來將君家打壓了下去,又因為君家人跟小龍君之前的那些事,很快他們在聖靈就被排擠的待不下去了。
而天族的君家自從聽聞他跟了小龍君,生怕遭到報複,這些年走的走跑的跑,那麼大一個天族世家,如今隻剩一支主脈還留守主宅,雖然還沒到滅族,但衰敗至此,對於曾經那麼繁盛的家族而言,已經是最好的報複了。
至於他母親那一脈的旁支,是最先破滅的,先是被主家除族,又被其他旁支瓜分了產業利益,他的外公受不了這個打擊,又舍不下臉麵低頭,生生將自己給氣的生出心魔,修為一再倒退,已經在一百多年前隕落了。
主心骨一沒,他的那些表親兄弟姐妹也四散的艱難求生,以前非親傳弟子不肯屈尊,到現在隻要有宗門願意收納,連外門弟子都認了,改名換姓,也不敢讓人知道他們姓君,生怕身份泄露被報複過來。
整個君家,沒有一個立得起來的,見他們淒慘成這樣,繁縷也懶得再報複了,報複這樣的人,對他也沒有半點益處,反倒將他給限製住了。
人找了個能看到飛升台的酒樓,點了一大桌天界的特色靈食,然後等著落靈化去凡骨上來,膳食用過半的時候,飛升台上開始有了感應。
許多人立刻駐足,能登上這處飛升台的,那隻有上仙,界多少年沒有飛升過上仙了,雖然這一千年飛升了兩位上神,但上仙是一個都沒有。
許多人都在等著看是哪位飛升上來了,飛升台靈光籠罩,四周仙霧也開始彌漫,落靈的身形在這片仙霧中慢慢凝結。
所有人的關注點是飛升台上逐漸顯露的人,隻有雪覓推了推花朝:“你看那個台子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閃光?”
花朝連忙仔細看過去,神識自然是不敢放的,那邊在飛仙,這時候釋放神識查探,萬一壞了落靈的飛仙那就是大罪過了,可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麼:“是不是靈光?”
見落靈的身形差不多凝結完了,雪覓指尖靈力一聚,一條幻化出來的小白蛇呲溜一下沒入了靈霧中直奔飛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