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鈍打得贏那麼多人嗎?
雲巧斜著眼珠,戳了戳沈雲翔胳膊,意味深長的和雲妮說,“唐鈍胳膊很細。”
雲妮一頓。
想起唐正成親後,她哄雲巧接近秦大牛的話,“秦大牛手臂粗壯結實,村裡沒幾個人打得過,有他在你不會挨打。”
秦大牛常年勞作,論力氣唐鈍的確不如他。
雲妮不否認這點,但她紅唇微啟,“他有錢啊。”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嗓音輕柔細膩,唇邊淺笑道,“誰欺負你,他花錢請人揍他們。”
雲巧嘟了嘟嘴,沒有說話。
雲妮取下自己發髻上的蝴蝶簪,輕輕撥了撥兩片薄如蟬翼的翅膀,雲巧眼睛亮晶晶的,看癡了。
雲妮淡淡一笑,“嫁給唐鈍,他會給你買很多這種簪子。”
雲巧斬釘截鐵地附和,“唐鈍有錢。”
他給她工錢了呢。
雲妮商量,“那嫁給他怎麼樣?”
雲巧又沉默了,低頭摳著食指指尖邊的倒欠刺不說話,雲妮摩挲著蝴蝶簪,耐心等著。
半晌,雲巧開口,聲若蚊吟道,“他打我怎麼辦?”
雲妮皺眉。
雲巧垮著小臉,臉上滿是委屈,“我嫁給他的話,他會不會天天打我呀?”
“他打過你?”
“想打沒打著。”雲巧嘟起嘴,“我上次來鎮上等春花沒等著,我回家他追著我跑害得我摘的花兒掉了好些都沒法送人了”
“”雲妮不知道這茬,不由得細細問,“他為什麼打你?”
“不知道啊。”雲巧傾身,小心翼翼撫了撫雲妮手裡的簪子,說道,“他在後頭邊跑邊嚷嚷,語氣可凶了”
說到這她略有些埋怨,又有些得意,“我不想管他的,但他給我飯吃,給我找繩子捆花我就給他帶路了。”
沒有她,唐鈍就在山裡迷路了。
迷了路就再也回不了家。
雲巧直起腰,鏗鏘有力地說,“雲妮,我沒白吃他的飯。”
雲妮垂著眼眸,揣測唐鈍追雲巧的原因。
唐鈍勤學刻苦,他的同窗聊到他俱是讚美之詞,名聲也極好,仰慕他的姑娘數不勝數,從沒傳出他跟誰私相授受的話,麵上客氣禮貌,待她們卻有幾分疏離。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對村裡的姑娘也是如此。
莫不是平時藏得深,在雲巧麵前原形畢露?
眼風掃過沈雲翔,思忖道,“唐鈍跟巧姐兒耍過心眼嗎?”
沈雲翔張了張口,謹慎道,“沒有吧。”
擔心自己判斷錯誤,沈雲翔小心說起這段時間雲巧和唐鈍的事兒,唐鈍給雲巧豬油,給她雞蛋,給她麵,還借鐮刀給她割自家地裡的紅薯藤,種種跡象來看,唐鈍都不是會欺負小姑娘的衣冠禽獸,他歪頭質疑雲巧,“你確定他追著要打你嗎?”
“不是他還有誰?”不滿他為唐鈍說話,雲巧嘴角翹得老高,“我記性很好的。”
清清喉嚨,學唐鈍氣急敗壞的語調,‘雲巧你去哪兒,去哪兒啊’末了反問沈雲翔,“他生氣了,追上我肯定會打我,奶她們就是這樣的。”
“”雲妮落了口氣,彎了彎唇角,“唐鈍追著你跑是怕你走丟了。”
“”雲巧驚愕,“我識路的。”
她天天在山裡扯豬草摘野果,怎麼會迷路?唐鈍是不是覺得她傻瞧不起她?
她嘴唇顫了顫,極小聲嘀咕了句,“我不傻的。”
雲妮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但從雲巧模仿唐鈍憤慨又無奈的表情依稀能想象唐鈍繃著臉跳腳卻無力的畫麵,忍著笑替唐鈍說話道,“唐鈍不知道你識路,山裡樹木茂盛,山路又難走,他追你是擔心你有什麼閃失。”
“是嗎?”雲巧歪著腦袋,回想那天的情形,唐鈍在身後憤怒吼她山裡有狼,他是擔心自己嗎?
見她低頭又開始摳倒欠刺,雲妮故作落寞地長歎,“唐鈍是好心,結果被你當成了壞人,心裡該多難受啊。”
“我”雲巧啞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那天在村道和春花他邪門,唐鈍隔著玉米地大聲嚷嚷‘沈雲巧,我聽著呢’,他那時應該很難過吧。
她瞧著雲妮,臉上滿是愧疚,訥訥道,“他會不會捂起被子哭啊。”
雲妮沒法想象眉目俊朗冷靜自持的秀才倒床抱頭嚎哭的情形,一時沒有作聲。
她的沉默,落在雲巧眼裡就是認可唐鈍會哭,不由得有些慌張,“那怎麼辦呢?”
雲妮心思微動,給她出主意,“你給他買個饃饃吧。”
“啊?”
“你不是有錢嗎?待會去鋪子給他買兩個饃饃送去”雲妮笑著說,“你給他買吃的,好好哄哄他就不難過了。”
“怎麼哄啊?”雲巧臉上滿是迷茫。
雲妮把蝴蝶簪給她,攬過她胳膊,慢慢教她怎麼說話。
邊上的沈雲翔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