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說她娘是買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她娘說大伯母說得不對,卻也沒提過娘家。
唐鈍奶猜到些,沒有繼續問,而是問她多大了。
“十五了。”
唐鈍奶蹙了下眉,“十五?”
是否太小了些,墩兒都二十四了,兩人差了九歲。
“你爹娘給你張羅親事了嗎?”
雲巧歪頭看了她眼,眼裡閃過疑惑,唐鈍奶以為她年齡小不懂什麼是親事,便慢慢給她解釋,“姑娘大了要嫁人的,做爹娘的盼著閨女好,自然要擦亮眼找個靠得住的人”
“我爹娘沒說呢。”雲巧道,“我家我奶說了算,我大堂哥的親事就是她定下的。”
晚輩親事的確是長輩說了算,唐鈍奶問她,“你奶給你張羅親事了嗎?”
“張羅好多年了。”雲巧扭過頭,繼續盯著灶膛燃燒的火,“我剛生下來她就開始忙活了。”
唐鈍奶倒是沒見過這般熱絡心切的,納悶,“定娃娃親嗎?”
“娃娃親是什麼?”
唐鈍奶解釋番,雲巧沉默了會兒,“是童養媳嗎?”
“不是。”
“哦。”雲巧說,“我奶想賣我去做童養媳。”
這話直接得唐鈍奶愣住,“你奶很凶?”
“非常凶。”雲巧說,“她凶起來我爺都瑟瑟發抖呢。”
“”這樣的人家勢必不會給雲巧找個合心意的,唐鈍奶不敢相信雲巧生在這種家了,每次看她都笑眯眯的,說話做事落落大方,像是家裡人寵大的,唐鈍奶算明白她什麼總穿著舊得發白的衣衫的,不僅僅是家裡窮的緣故,更有可能不受待見。
“你奶”有些話唐鈍奶問不出口,舌頭打結,頓道,“你奶想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夫婿?”
雲巧不假思索,“有錢的吧。”
唐鈍奶輕嗤,“有錢哪兒好了?要我說啊,品性最重要,品性是個好的,跟著受苦也覺得甜,品性不好,腰纏萬貫也覺得日子沒勁。”
這話於雲巧而言過於複雜了,“有錢還會沒勁嗎?”
她想過過那種日子呢。
唐鈍奶心知她這個歲數聽不懂那些,便略過這個話,問她家裡還有哪些人,雲巧提到沈來財少不得埋怨他乾活偷懶。
剛跨進門的沈來財聽到雲巧說他壞話就想揍她,因為雲妮的親事,沈家和秋娥婆婆算是鬨僵了,秋娥婆婆想替雲妮說門親,他娘的意思是人再好好不過秀才爺,要他給拒了,剛去找秋娥回話,她婆婆就在邊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這門關係怕是要斷了。
雲巧這個吃裡扒外的,生怕唐家瞧上沈家是不是?
他偷懶對她有什麼好處?
他得和娘說說,不能再留雲巧了。
否則能和秀才爺結親也被她攪黃了。
唐鈍奶燒水給唐鈍洗澡用的,唐鈍愛乾淨,早晚都要衝次澡,她燒好水進屋問。
隻見唐鈍焉頭焉腦趴在床上,後背長長短短的擦痕,瞧著觸目驚心,她身形顫了下,眼眶頓紅。
四祖爺看她,“都是些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沒啥好哭的。”
唐鈍奶往窗邊走了兩步,淚光微閃,“怎麼弄成這樣子了?”
雲巧背著他進門隻說他睡著了,沒提他受傷了呀。
四祖爺慢慢塗著藥膏,說道,“山裡路不好走,擦傷不是挺正常的嗎?你莫大驚小怪驚動了久兒。”
唐久是唐鈍爺的名字,打兒子兒媳離家後身體就不太好,加上常年勞作,傷病更是多,唐鈍奶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聲音仍是哽咽的,“你這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呀?”
回想昨天雲巧的那番話,再聯係唐泰山幾人的表情,她哪有不明白的?唐鈍怕是進山迷了路。
“奶,我沒事。”唐鈍瞅著屋,催四祖爺動作快些,他急著穿衣服。
院裡響起腳步聲,四祖爺猜他怕雲巧瞧見,用力摁了下他後背,“急什麼?”
男女有彆,雲巧瞧見他這副樣子終究不好,感覺四祖爺放慢了速度,他禁不住朝外喊,“雲巧,不準進屋啊。”
提著半桶熱水的雲巧哦了聲。
秦大牛說,“巧姐兒,你又不是秀才爺家的短工,坐著歇會吧。”
雲巧雙手酸疼,拎半桶水的確有些吃力,擱下桶,和屋裡的唐鈍說,“熱水我放簷廊,你自己提啊。”
“”
也要他下得了地才行。
他掀過衣服蓋後背上,喚了聲,“雲巧,你進來吧。”
男女授受不親,秦大牛已經娶了媳婦,總和雲巧待著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