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想就應下了。
結果她有其他目的。
小虎山四五十年沒去過咯,他問,“咱離小虎山還有多遠?”
“翻過這個山頭就是小虎山了。”她看向草叢裡細葉稀疏的草,“四祖爺你歇會兒,我多挖幾根”
四祖爺說了太多話,嗓子有點啞了,“能不能摘幾個野果給我解渴。”
他看出來了,她熟悉山裡的地形,要不是被草藥分了心,他早察覺方向不對了。
“哦。”雲巧握著鐮刀,瘦削的身子鑽進草叢,眨眼沒了人影。
這時,一陣風起,樹葉嘩嘩響。
四祖爺心裡不得勁,喊她,“雲巧,你彆走遠了啊。”
再有兩年就是他的百歲壽辰,他不想死在深山老林裡。
窸窸窣窣的草叢後傳來她清亮的嗓音,“好。”
片刻功夫,她真兜著幾個拳頭大的野果回來,這果子酸,但汁水多,四祖爺問她哪兒摘的,她指了個方向,把果子剝了皮給他,自己繼續去挖草根。
四祖爺:“你不吃嗎?”
“不吃。”
四祖爺瞧著她。
進山後她摘了兩種顏色的花兒編好戴在腦袋上,路上枝椏多,刮去了大半,此刻瞧著有點可憐。
他道,“你要是喜歡花,就在後院種,省得漫山遍野跑。”
“後院喂著雞鴨,臭!”
老唐氏天天清掃後院,然而還是臭烘烘的,雲巧說,“花也會變臭的。”
“花是香的就不會臭。”四祖爺記得山裡有種紅豔豔的花兒,香味宜人,讓雲巧種那個。
雲巧蹙眉,“刺兒紮人。”
“唐鈍給你種啊,他是讀書人,知道怎麼種花。”
雲巧抬起頭,眼裡亮著耀眼的光,“我還要種黃色的花,紫色的花,白色的花兒”
“都行。”
打那群不孝子走了後,唐久和他媳婦就不怎麼拾掇後院,偌大的院子荒廢了可惜,給她種花多好,四祖爺道,“有多的地兒給我種點草藥”
“臭嗎?”
“不臭。”
“好。”
四祖爺笑了,尤其當她蹲身背他時,他笑裡難掩滿意,“我還能走,待會走不動你再背我。”
“好。”
要找村長並不難,服徭役的人多,遠遠就聽到說話聲兒了。
雲巧走在前邊,拿鐮刀撥開擋路的枝椏藤蔓,以防劃傷四祖爺。
四祖爺看在眼裡,並不吭聲。
等見著唐鬆柏,說完正事才感慨了兩句,“墩哥兒媳婦看著粗枝大葉,心思細著呢,果真不能以貌取人。”
唐鬆柏還有些懵,“好好的,堂哥怎麼想賣田地?”
“家裡病的病,傻的傻,莊稼誰管?”
“將來大郎他們回來怎麼辦?”
唐大郎是唐鈍的爹,村裡人都這麼喚的。
提到他,四祖爺就冷了臉,“丟下墩哥兒走的那天他們就不是唐家人了,是死是活跟墩哥兒沒關係。”
唐鈍有今天,是唐久和他媳婦的功勞。
甭想以孝壓墩哥兒。
唐鬆柏頷首,“成,待會我就問問,叔,我能買嗎?”
四祖爺道,“隻要拿得出錢,誰買都行。”
唐鬆柏心裡有了數,想問問價,四祖爺擺出副不耐煩的臉色,“好了,你先忙,我坐會再說,一路走來,我腿都快斷了。”
好些年都有走過這麼遠的路了。
要知道是來小虎山,哪怕山裡有金子他都不來。
四祖爺找地休息的時候,雲巧繞過坑坑窪窪的地,走到了新搭的草屋後。
黃氏蹲在土灶的鐵鍋邊,鐵鍋冒著煙,她做著針線活。
雲巧喊聲娘,高興的走了過去。
黃氏轉身,見是她,眉頭一皺,“你怎麼來了?”
“唐鈍爺要我帶著四祖爺來找村長。”她放下背簍,挨著她蹲下,見柴火快燃儘了,忙撿起邊上的枯枝丟進去。
完了拍拍手,拿出個野果剝皮,“娘,爹呢?”
“去溪水邊洗衣服了。”黃氏低頭就看到了她手上的勒痕,問她哪兒弄的。
雲巧說扯草傷著的。
黃氏道,“唐家有鐮刀,你扯草就帶著。”
“好。”
她的手臟兮兮的,剝出來的橘子也不好看,還沒剝好,就被一邊突如其來伸來的手搶了去。
雲巧傻了眼。
曹氏囫圇吞棗咽下橘子,滿嘴酸得流口水她也懶得擦了,呲著牙,去翻雲巧的背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