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鈍做出請的手勢,“李將軍請回吧。”
李善自幼練武習兵法,人人誇他智勇雙全,偏拿雲巧這種油鹽不進的沒辦法,稍作沉吟,他道,“雲巧姑娘如果肯幫忙,我願付工錢。”
雲巧兩眼放光,不住朝唐鈍眨眼睛。
唐鈍麵不改色,“晚了。”
“”李善臉色微變。
唐鈍繼續道,“李將軍若真有誠意,方才就不該威脅她,這事我不會答應的。”
他不同意,雲巧自不會暗地幫李善,李善咳了咳,“這不逗她玩嗎?”
唐鈍側目,問雲巧,“好玩嗎?”
雲巧搖頭,臉上滿是嫌棄,唐鈍移開視線,和李善道,“她不喜歡。”
這次,沒有再給李善說話的機會,直接起身,請李善出去,雲巧站在他身側,待李善神色不愉的轉過拐角才小聲道,“唐鈍,你怎麼不問他給我多少工錢啊。”
李善出手闊綽,畫輿圖的幾個月,給了她幾兩銀子,比賣雲妮掙的錢都多。
唐鈍睨她,“多少錢也不準去。”
李善不會在西州待太久,雲巧幫了他,難保日後不會被他拐去其他地方,唐鈍嚴肅警告他,“無論李善跟你說什麼都不能相信知道嗎?”
“我知道。”
“你回屋睡吧,明個兒縣學有課,午時我接你出去吃飯。”
“你不睡客棧嗎?”
“不了。”
上次他陪她在縣學玩了幾日,功課沒寫完被先生罰了,這次再逃課,年前的獎勵就拿不到了,唐鈍說,“年底人多,你彆到處跑。”
他翻過籮筐,沒有任何藥材,她用不著出去辦事。
“好。”
街上燈火通明,唐鈍剛走出客棧,就見角落站著的李善,他提了提身上的大氅。
李善上前,“唐公子,雲巧姑娘心思單純,不辨真假,你這個秀才是明白的,雲妮犯的重罪”
唐鈍斜眼,雲淡風輕道,“李將軍想如何處置雲妮?”
李善愣了愣,唐鈍摩挲著衣襟前垂下的繩子,慢慢道,“如李將軍所言,雲妮犯了重罪,怎麼不見你抓她呢?”
“你見過雲妮?”
否則怎麼知道雲妮沒有被抓。
唐鈍腳步不停,“看李將軍的表情,好像明知雲妮有罪又拿她沒轍呢。”
偽造身份文書需要官府印章,雲妮既有本事拿到印章,必然有全身而退的辦法,畢竟想為雲妮赴滔倒火的人數不勝數,見李善駐足,唐鈍勾了勾唇,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善吐出口濁氣,重聲道,“修路之事關乎江山社稷,你是讀書人”
“李將軍想和我講道理嗎?”唐鈍漫不經心道,“時辰不早了,他日有空再說吧。”
“”
李善憋得攥緊了拳頭。
巷子裡,屁顛屁顛跑出個舔糖葫蘆的黑臉小子,望著唐鈍的背影道,“爺,事兒沒成?”
“滾。”
龍虎咧著嘴笑得歡,“雲巧姐和我說這位唐公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城府極深了,爺栽他手裡沒什麼好丟臉的,孫山長也說了,這位唐公子他日入仕,肯定官運亨通”
孫山長見多識廣,看人極準。
“對了,雲巧姐在客棧,我能找她玩嗎?”
李善眯起眼,“你說呢?”
龍虎咽下一顆糖葫蘆,麵色訕訕,“其實不能怪我,我哪兒知道她外表傻乎乎的,心裡住著個諸葛亮啊。”
他給雲巧說故事不小心透露以前的生活,沒想到雲巧抽絲剝繭,分析出他是個小兵,還被她跟蹤到了營地,發現李善操練士兵,想起那日,龍虎心有餘悸,“幸好她嘴巴嚴實,沒有告訴其他人”
否則西州恐怕會起亂子。
心知自己做錯了事,龍虎有意彌補,“要不我跟雲巧姐說說?”
李善轉著腰間錢袋,麵上無波無瀾,龍虎閉上嘴,退到邊上不說話了。
李善回頭進了客棧。
翌日,雲巧睜開眼,樓下窄巷正是熱鬨的時候,攤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她推開窗看了會兒,聽到過道上有聲兒後,然後端起木架上的盆走了出去。
好幾個下樓打熱水的,雲巧跟在他們身後,無意間,瞥到個熟悉的人影,她定睛瞧去,笑容在臉上綻放開,“龍虎”
龍虎略作詫異的回眸,笑得露出兩排白皙整齊的牙,“雲巧姐,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接唐鈍回家過年。”
龍虎道,“他還用你接啊?”
能讓李善吃癟的人可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對啊。”雲巧三步並兩步走到龍虎麵前,笑容燦爛地掃過他頭頂,得意道,“你怎麼沒長高啊。”
她比他高出好一些了。
龍虎:“”
雲巧垂眸,下巴指了指他手裡的木盆,“你也打熱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