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胸悶感突然又襲了上來,陳溫終是將手裡的書擱在了幾上。
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陳溫好不容易才眯了一會子眼。
嚴青卻推門進來。
站在陳溫麵前欲言又止。
上回陳溫讓嚴青查的消息有了結果。
倒也不難猜,當時殿下說退婚時,屋裡除了江姑娘和殿下的人,就隻剩下了林姑娘。
退婚傳言能如此快。
全因林姑娘在背後推波助瀾。
讓嚴青難以開口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另外一件事,“在萬壽觀江姑娘曾獨自一人爬過雪山。”嚴青硬著頭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理了出來。
那日殿下收到了從山下送來的雪災帖子,去同元青大師道彆,回來時聽屋裡的一個嬤嬤支支吾吾地說,江家二少爺江煥發了熱。
殿下便在下山前,趕去給江煥送了藥,
但江姑娘並沒有接。
然而那嬤嬤並沒將話說全。
沒說白日江姑娘曾去找過殿下。
也沒提她們嘴裡那些難聽的話。
後來知道江沼當真一人上了雪山,且夜裡都沒有回來之後,便知道捅了婁子,趕緊將消息報給了陳溫。
林家姑娘是皇後的娘家侄女,是太子的表妹,倒是也有人站在她那一邊,那日的嬤嬤便選了林家站隊,本以為退婚後,林家姑娘有戲,卻沒想到被皇後直接拍了板,掐斷了林家的這條路,又見周順開始查起了萬壽觀的事,嬤嬤自知躲不過便將功贖罪,將自個兒的罪行和林姑娘的那一堆子事全都抖了出來。
事情明了了。
那簪子是林姑娘先從江沼頭上拔下來的,並非是江沼要故意鬨事。
是林姑娘搶了那副退燒藥,也是林姑娘身邊的丫鬟對江沼說,要想拿藥,自個兒采去。
——萬籟靜無聲。
屋子裡沉靜的可怕。
嚴青抬頭去看陳溫,見其臉色冷硬,那眼睛裡不過瞬間的功夫,就布了一層猩紅。
外頭的天色混沌。
屋子裡光線昏暗。
陳溫愣在那,喉嚨不自覺地一陣滾動。
那夜他去見她,
她久久才開門。
出來時穿戴整齊,雙手攏在袖筒裡,身上乾爽得很,沒有一處雪水的痕跡。
她站在自己跟前,退了幾步平靜地對他說,“多謝殿下關心,江煥已無礙。”
他沒問她為何無礙。
隻注意她的態度與往日有所不同。
還道是她還在為了那簪子慪氣。
陳溫張了張嘴,那心口動過了一回的位置,再動第二回,就跟一道利刺紮進去,疼得那心窩子一抽。
陳溫起身衝進了冰天雪地裡。
迎麵的風雪刮在他臉上,那寒涼貼在麵兒上,陳溫卻已經沒有了半點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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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天裡,董家的門前臨時搭了一排茅草崩,災民湧入,人潮聲不絕於耳。
陳溫從人群後大步跨過。
留言隨風進了耳。
“這被退了婚,還上趕著來了芙蓉城,江家這怕是不甘心吧”
“未來的太子妃,將來的一國之母,擱誰誰甘心......”
“她也夠倒黴的,誰不好惹,偏生去惹了林家人,這婚事被退,還不知道能找個什麼人家,怕不是還能同她姐姐一般,進董家的門.......”
陳溫從前隻知留言猖獗。
卻從未親耳聽過。
如今那話一字一句地鑽進了耳朵,
陳溫才知,竟是如此的難聽。
陳溫的身子僵在雪地裡,深吸了幾口聲。
董家大公子董翼晃眼瞧見有那麼個人影,立在了門前,剛抬頭,就見到一道人影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