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允我淪陷 半邊春 13720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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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然的姥姥叫聞逢喜,58歲,麵相和藹。不論和誰都是笑吟吟的,沒什麼距離感,不像謝素那麼嚴肅。步清涵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個長輩就是她了。

進門後一陣寒暄。

當準備開始把脈的時候,聞逢喜抬頭,對站在一旁的聞然說:“你出去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聞然擔心步清涵的身體,想留下來。可還沒等她開口,看到聞逢喜投來的眼神,懂得察言觀色的她,立刻就明白這是不想她留在這兒。

有些猶豫地看向步清涵。

步清涵垂落兩側的濃發襯著她的臉清瘦,羽似的睫毛顫抖,她從中看出了羸弱。

聞然沒辦法順著聞逢喜的意思出去,假裝聽不懂地說:“沒什麼要幫忙的,現在人不多。”

就這麼一句話,聞逢喜看向聞然的眼神閃了閃。

意味不明地望向聞然,聞逢喜道:“那就去看我給你那幾份病例。跟以前一樣,病症分析、用哪幾種藥材治療、藥量等等全都寫清楚了。”

聞然眼裡劃過了幾分不明顯的不耐,像是對聞逢喜讓她做的這件事有所厭惡,可又因為彆的的原因,不會說出來。她沉聲:“我一會兒寫。”

步清涵知道是因為她不想讓彆人知道她的事,聞逢喜才要差走聞然。但她對聞逢喜的話有些驚訝,聞然這麼小就開始看病例了嗎?聞沛之前都沒有過。

聞然和聞逢喜僵持不下時,步清涵開了口:“然然想留就留下吧,她也是擔心我。”

步清涵都這麼說了,聞逢喜也不好再說什麼,笑:“彆慣著她。”

將聞然全神貫注盯著步清涵看的樣子收入眼中,指搭上步清涵手腕前,聞逢喜說:“不過這孩子從小就粘你,緊張你也是正常的。”

步清涵笑了笑。

看到聞逢喜已經開始號脈,她怕有所影響,便沒有回話。

過了兩三分鐘,聞逢喜頭不動,眼皮撩起看向了聞然,“壺裡沒水了,你去外麵給你步阿姨燒點熱水喝。”

聞然沒動:“步阿姨身體怎麼樣?”

聞逢喜平靜地回:“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些貧血,體虛。”

步清涵看向她:“你聽,姥姥都說沒事了,不用擔心我。去給我倒水吧,我還真有點渴了。”

聞然默了幾秒,像是在分辨真假,也像是想追問細節,但介於步清涵說她口渴,她問:“阿姨要喝茶嗎?”

步清涵衝她笑:“不用,看完病我就回去了,等那天有空了去家裡喝茶。”

聞然道了聲“好”,轉身出去。

步清涵目送著聞然離開。她收回視線,雖然猜到了什麼,但看到剛剛還一臉淡然的聞逢喜麵色沉凝,眉眼間布滿嚴肅,還是愣了愣。

步清涵抿唇,後背一點一點挺了起來。

有一種就算大敵當前,也不能自亂陣腳的穩靜。

沒有彆的原因,步清涵要強,哪怕結果不儘人意,她也不會自先彎了腰。好比她昏厥差點猝死這事,都沒有幾個人知道。

司若心知道她的脾氣,跟聞逢喜都沒有直接說她昏厥,而是不舒服。

此刻,聞逢喜低聲沉重:“若心說你是頭發暈,但你自己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步清涵就知道瞞不過聞逢喜,這也是她不想來看病的原因之一。但既然選擇坐在這裡,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頓了一秒,步清涵如實說出。

換來的是聞逢喜的一聲歎氣,先前滿是慈祥的麵孔,此刻愁容滿麵,烏雲密布中夾雜心疼。

“涵涵,就算你年輕,但身體經不住你這麼折騰啊。”

步清涵下意識:“聞姨,我也沒——”

“沒什麼?”聞逢喜少見的嚴肅,“你身體都向我求救了。”

步清涵:“……”

“飲食不規律,經常熬夜……”聞縫喜還指出了步清涵其它幾個作息和飲食的毛病。

嘴硬被揭露的一清二楚,步清涵訕訕:“這不是工作需要嘛。”

“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做什麼?”她帶有責備的口吻說,“這麼久不回來,一回來就給我這麼大的‘驚喜’。”

擔心嚇到步清涵,聞逢喜又耐心安撫:“不過彆擔心,目前看就是有些貧血,體虛,神經衰弱,內分泌也有點失調…沒太大問題。”

說了一大堆問題,最後一句說沒太大問題,明顯是安慰。

不過跟致死的病症相比,這些確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你記住啊,不能再像之前那麼拚,給自己太大壓力,要好好調養,慢慢養著,彆那麼急,這身體才能養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能熬壞了它。”

步清涵連連應聲。

聞逢喜歎了口氣。“我給你開幾天的中藥喝,喝完再來找我看看情況。”

聞逢喜拿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步清涵撩目望去,寫的應該是藥材名。

她出聲,“聞姨,我媽那…”

“放心,我不會跟她說的。但你要是不按我說的調養身體,我可不敢保證我嘴有多嚴,說不定哪天跟你媽見了麵就說出去了。”

步清涵淺笑:“聽您的,一定聽您的。”

過了會兒,聞逢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聽若心說,你頸椎也不太好?”

步清涵“嗯”了聲。

聞逢喜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起身,走到步清涵身後。

她手放在步清涵後頸的那刻,步清涵不自在地聳肩,而當聞逢喜讓她輕扭脖頸,聽到她“嘶”的倒吸一口氣,立刻發現了問題:“落枕了?”

“嗯。”

步清涵感覺聞逢喜在她後麵摁了摁,然後跟她說:“再扭頭試試?”

她聽話的動了動,發現疼了一上午的地方不疼了,“聞姨,你真厲害。”

聞逢喜手在步清涵後頸處按著,“涵涵,你現在身體狀況就是外強中乾,一觸即潰。”

聞逢喜又一次囑咐:“得慢慢養著,彆讓自己太急,太累。”

“我知道。”

按|摩探診間,聞逢喜閒聊問起步清涵在國外怎麼樣,問著問著,難免又問道:“當年怎麼突然就出國了?”

確實突然。

說走就走,沒給身邊的大家留送彆的機會。

端水進來的聞然恰好聽到了這個問題。

自然沒有錯過步清涵微僵了下的身體,以及幽深黑瞳裡的晦暗。

她將紙杯放到步清涵麵前,輕聲說:“阿姨,水。”

然後又看向聞逢喜,“藥方開好了嗎?我去抓藥。”

她的問題打斷了兩人的話茬,聞逢喜從步清涵身後繞過,拿起桌上的單子,舉到聞然麵前說著注意事項。

聞然聽著的同時,餘光瞥向步清涵。

一眼,她自然抿起的唇驟然抿成了條線。

隻因步清涵在看她。

看著她笑。眼裡不堪的隱晦已然轉為讚賞,黑眸透出的光,好似窗外擁抱炎夏的香樟樹。

濃綠,茂密。

從中透出的光隙,灼得聞然快速收回視線。

醫館的病人不斷,很快就有人敲響了診療室的門。

步清涵離開之際,送她的聞然說:“阿姨不用再跑一趟,藥熬好後我送過去。”

兩人站在醫館的樹蔭下,風滾著熱浪。

步清涵清冷的眉眼好似被熱氣染化,眉彎著,眼角笑眯出了細細的時光贈禮。

她道:“謝謝然然。”

聞然:“我回家順路的事,阿姨不用跟我客氣。”

她們兩家住的很近。

步清涵:“不止這件事。”

她:“當初隻有你知道我為什麼出國,現在我回來了,還是隻有你知道。所以呀,阿姨謝的還有你幫我保守秘密。”

當初的保證與承諾,是十二歲的聞然對步清涵立下的誓。

雖然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海誓山盟,但卻如回南天不斷的水氣潮濕暈染著聞然。

如今迎來乾燥滾|燙的夏,聞然輕輕一笑:“阿姨忘了?我們拉過勾的。”

“……”

目送步清涵離開,聞然返回醫館。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著藥方到了聞逢喜麵前,問:“步阿姨身體到底什麼問題?”

聞逢喜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給剛才的病人寫著方子,“看出什麼了?”

“你說阿姨貧血,體虛,開的藥方也有這個治療功能,可……”聞然看著另外幾種藥材,這和步清涵的症狀並不掛鉤。

要想知道具體問題,她需要憑著這幾種藥材去推斷,但現在她隻想儘快知道步清涵的身體情況。

“她沒事。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她是什麼病,或許可以試著給她診脈,自己判斷。”

聞逢喜想起來什麼,哦了聲說,“我忘了,你向來不肯給病人診脈,想來這事兒對你來說很困難。”

“你還是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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