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大叔我珍藏多年的老酒呢!一般二般的人,我還舍不得給他喝呢!也就是你了!”張獵戶喜滋滋地抱著酒壇,一臉的珍視滿足。
韓彥拱手稱謝,嘴巴極甜地吹捧一句:“張大叔的一片愛護之意,我都銘記在心呢。”
張獵戶欣慰地點點頭,嘿嘿笑著,珍而重之地拍開泥封。
一股子醇厚的酒香頓時就四溢開來。
張獵戶眯起眼睛,貪婪地深吸一口空氣的酒香,仔細地品了品,豁然睜開眼睛,大讚一聲:“香!”
讚罷,捧起酒壇,先給韓彥斟了滿碗。
韓彥連忙雙手捧碗去接,笑著謝過。
“坐!”張獵戶努努嘴,“自家人客氣啥!”
說罷,又給自己斟了一大碗,不待吃菜,就先悶了一口,嘖地一聲,眯眼咂摸咂摸,睜眼大笑道:“爽!”
韓彥少不得笑陪著走了一個。
甘冽的老酒一入喉,一股熱辣辣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讓人頓覺精神一漲,渾身上下毛孔頓開,沒有一處不熨帖舒服的。
“好酒!”韓彥忍不住讚歎一句。
張獵戶得意地挑眉,昂然道:“那是當然!這酒可是用收成最好的那年新打下的高粱釀造的!
“你是知道的,咱們這深山老林的,世代都靠打獵為生,種地收糧的本來就少,不如稻米能填飽肚子的高粱更是不易得。我這釀酒的高粱,還是前些年,特地開辟了一塊地兒種來釀酒的。
“可惜啊,前兩年山洪衝了下來,彆說是高粱了,就是土地都一塊給衝沒了!想要再尋一塊合適的地兒種高粱,釀高粱酒,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說到這個,張獵戶難免有些感傷。
他這一輩子沒有彆的嗜好,打獵努力養活媳婦女兒之餘,就隻剩下喝酒這麼一個消遣了。
想到埋在地裡的酒喝一壇就少一壇,他難免有些肉痛。
韓彥放下酒碗,正要勸慰幾句,就見前一刻還在消沉不樂的張大叔,突然間抬頭,嘿嘿自得笑了起來,轉頭看向舒予,慶幸道:“不過,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在你大妹子出生那一年,釀了許多高粱酒,全都埋在了地下!”
韓彥知道這個規矩,有女兒的人家,都會在女兒出生時釀造好酒,用酒壇密封後藏於地下,等待女兒出嫁時再挖出來,打開宴客,俗稱“女兒紅”。
想著地裡埋著的那些老酒,再看看如今出落得愈發俊秀明媚的閨女,張獵戶心裡又是高興又是不舍。
韓彥見狀便笑著湊趣道:“那等到舒予妹子出嫁之日,我可一定要好好地嘗一嘗張大叔埋藏的自釀好酒!”
舒予抬頭瞪了韓彥一眼,卻也並沒有因此就生氣不悅,順手給小望之夾了一個鮮嫩多汁的菜心。
小望之拿著筷子,胡亂往嘴巴扒拉。
韓彥自知失言,連忙端起麵前的酒碗衝舒予揚了揚,咕嘟灌了一大口算是賠罪。
那廂小望之終於自己拿筷子將菜心撥進了嘴裡,忍不住洋洋得意,噙著菜心仰頭求舒予表揚。
舒予原本一揚眉,正待要佯怒,就看見小望之這副“我好棒棒,會自己用筷子吃飯了,你快快表揚我”的可愛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抬眉瞋了韓彥一眼。
恰恰如那三月裡淙淙流過的春水,波光瀲瀲,嗔怒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