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父親考中舉人,又做了縣儒學的教諭,她身邊巴結奉承的人就多了起來,初時境遇突變,她還有些不習慣。
漸漸地見的多了,倒也慢慢地坦然起來。
因此譚馨見一個小道姑滿臉含笑地迎上來,殷勤相引,半點出家人的淡靜超脫都沒有的時候,並不驚訝。
“請問靈微道長這會兒得閒嗎?我昨日預約好了的。”譚馨隔著帷帽,輕聲問道,聲音輕柔婉轉,不疾不徐。
那小道姑打小就被家人舍進了娘娘廟,負責在大殿接引前來祈福的香客,因此早就機靈地將縣中的權貴都認了個遍。
原本譚馨帶著帷帽,她還沒有看出來者是誰,隻是覺得來人富貴,不能怠慢。
這會兒一聽聲音,一對身形和預約的時間,她頓時就認出眼前的這位年輕小姐,就是縣中譚教諭的千金,哪裡還敢怠慢。
“靈微道長這會兒正在會客,還請譚姑娘到後院客房暫歇,小道這就去代為通傳。”小道姑殷勤相請道。
自打她在這娘娘廟裡落發做了道姑,眼瞧著康平縣的縣令換了一個又一個,唯獨教諭大人一直未變,可見譚誠知此人的本事與威望。
譚馨作為譚教諭唯一的掌上明珠,身價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她一個小小道姑,可不敢有絲毫輕慢。
譚馨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言語,由丫鬟伺候著,跟隨引路的小道姑,一路往後院客房行去。
不遠處,張獵戶見了小道姑這副踩高捧低的做派,皺眉呸了聲,哼哼道:“勢利眼!
“等將來賢侄出人頭地、飛黃騰達了,我倒要看看這小道姑還敢不敢這麼輕視咱們!”
張李氏心裡也不好受,可是聽見丈夫這麼說,還是嗔勸道:“就算是望之他爹將來出人頭地、飛黃騰達了,那也是他的事情,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我可跟你說,你將來可不許借著望之他爹的名頭,胡作非為,給人家招來禍患!”
沒見韓彥連客棧的掌櫃送的兩個小菜都不收嘛,他們可不能給他抹黑!
張獵戶也不過是被小道姑扒高踩低的小人行徑給氣壞了,過過嘴癮罷了,聽得妻子這麼說,哼哼兩聲,氣憤又無奈地抱怨:“我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你儘管放心好了……”
張李氏幽幽地歎口氣,努力打起精神來,擠出一絲笑,勸說道:“好了好了,既然人家不待見,那咱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裡找氣受了!
“難得來一次城裡,又恰好趕上文會大比和靈微道長在娘娘廟裡掛單,熱鬨得很,咱們去瞧瞧!”
張獵戶嘟囔兩句,倒也丟開不再理會,馱著滿臉興奮新奇的小望之,一路閒逛一路說笑,買了一堆小孩子的零嘴兒和玩具。
小望之應接不暇,高興得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地說道:“謝謝……爺爺好……謝謝……”
還不停地把自己的好吃的和好玩的分享給張獵戶和張李氏夫妻倆。
把張獵戶高興得合不攏嘴,很快便把小道姑帶來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張李氏見了,心頭的鬱鬱也逐漸散去,露出了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