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彥第二天一大早,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便將學堂托付給舒予照管半天,騎著大黑一路狂奔去秀水河子鎮上請白起幫忙送信去了。
張獵戶很是驚訝地撓頭不解:“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非得大清早地就趕去辦?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一口。”
舒予知曉韓彥是趕著去給京城送回信的,可是卻不能泄露半分,隻能笑著打哈哈道:“韓先生的心思那裡是我等凡俗所能夠揣測的?
“爹您還是趕緊去將昨兒才剛得的那張獾子皮處理乾淨,等著給韓霞做成親賀禮吧!”
韓霞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今年年底。
從相看到成親,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五個月餘,比起當初韓路生和白英從提親到成親前後不足一個月相比,雖然是長了些,可是和寨子裡其他說了親事的姑娘,至少得在娘家留夠一年才出嫁相比,又委實太短了些。
聽說是王行年後要跟著叔父出一趟遠門,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年或許還有餘,歸期不定,所以王家人才著急趕在年前將這門親事給完成了,免得到時候拖拖拉拉的,夜長夢多。
張獵戶聞言果然不再追問韓彥此去的目的,反而圍著舒予數落起來:“人家韓霞比你還小幾個月呢,這眼看著就要出嫁,你難道就不著急?”
舒予搖頭裝傻:“韓霞成親,我著急什麼?爹你這話該去問王家人才對!問他們有沒有準備好迎親的一應事項。”
“又耍貧嘴!”張李氏聞言,拿眼瞪她,“就知道跟我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就不信等將來寨子裡同齡的姑娘都嫁人生子了,就剩下你一個人孤伶伶的,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那有什麼好著急的?
舒予不以為然。
寨子裡的姑娘大多及笄後就出嫁了,最晚也隻留到十八九歲,在她看來,那是才剛上大學的年齡呢,大把的好時光等著她去享受,去創造呢!
何必著急出嫁?
而且,她現在也算得上是名花有主了吧?
雖然這件事情暫時還泄露不得。
這是她和韓彥商議後,一致的決定。
——韓彥和小望之甥舅倆自從來到獾子寨之後,就一直借住在自己家中,九月初六才剛從搬走,若是此時韓彥上門求親的話,隻怕到時候難免會有流言紛擾,譬如說兩人早就暗通款曲之類的。
她雖然不懼流言,可也不想無端招惹上流言,更不想因為這些子虛烏有的揣測中傷,讓爹娘在寨子裡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頭來。
而且婚姻不僅是兩個人的事情,還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尤其是在宗法大於天的古代。
她要嫁的人雖然是韓彥,可是要想這段婚姻被韓彥的父母家族承認,就必須要在婚前征得他們的同意。
否則將來韓彥帶著小望之進了京,她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一起跟過去,紅口白牙地說自己是韓彥在獾子寨討的媳婦,那韓家人能夠接受嗎?
韓彥曾經說過,韓家累世官宦,清譽卓然,最是講究“規矩”二字——雖然偏偏出了他這麼個例外,性子跳脫,專愛舞槍弄棒,無法無天的,把父母的頭發都愁白了好幾根。
就算是韓家人講義氣,承認了她的身份,隻怕也不會給她這個素未謀麵且未聽聞、“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兒媳婦”幾分尊重吧。
她和韓彥要的不是少年情熱的一時歡愉,而是一生一世的相依相伴。
這麼一想,一向心裡不裝事的舒予,也少不得“隨俗”惆悵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