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成親二十年,她就給他燙了二十年的酒,不同種類的酒應該怎麼燙,她難道還不知道嗎?
最煩他這副愛酒如命、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模樣!
張獵戶見情形不對,趕緊就收,連忙招呼韓彥去堂屋裡喝茶吃零嘴閒磕牙去了。
至於小望之,能和舒予呆在一起,自然不會往韓彥身邊去湊。
看著非要跟自己擠在灶膛前燒火的小望之,舒予高興地摸摸他的腦袋,從兜裡摸出兩顆糖來,遞給他,笑道:“呶,給你。”
這是上回譚馨讓何從送信時順路捎過來的,說是縣城裡的人都愛吃的一種酥糖,鹹鹹甜甜的。
禮尚往來,舒予為此也包了些自家炒製的堅果、果脯、肉乾之類,給譚馨送回去作為回禮。
小望之歡喜地接過酥糖,眯著眼睛歡笑道謝:“謝謝姑姑!”
“不客氣。”舒予抿唇直笑,見小望之準備爆開糖衣吃糖,又仔細地叮囑道,“小手洗乾淨了沒有?”
小望之連忙點點頭,將酥糖收在口袋裡,又將兩隻小手都高高地舉起來給舒予檢查。
果然根根白淨,就連手指頭縫裡都乾乾淨淨的。
“爹爹,讓洗!”小望之笑嗬嗬地說。
舒予笑著點點頭。
對於這些細節之處,韓彥向來比她對於小望之的要求更加嚴格,以前她不明白,現在才懂得,那是因為在她的眼裡,小望之隻是一個繈褓之中不幸喪母的可憐的孩子;而在韓彥那裡,小望之卻是大周未來的儲君。
身份認知不同,要求自然也就不同。
舒予驀地有些心酸。
小望之明明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正該無憂無慮地笑鬨玩耍,可是卻從母胎裡起就無辜背負那麼多的痛楚與責任。
而她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韓彥對他嚴厲要求的同時,儘己所能地彌補他已經永久失去的來自母親的溫情,以及這世上美好溫柔的一切嗬護吧。
舒予展顏一笑,抬手摸摸小望之的小腦袋,讚許地笑道:“嗯,小手乾乾淨淨,快吃吧。”
小望之仰頭嘻嘻笑,連忙低頭去剝開糖衣。
舒予剛將一根木柴放進灶膛,一隻小手就伸到了嘴邊,手裡緊緊地握著一隻剝了糖衣的酥糖。
“姑姑,吃!姑姑,吃!”小望之極力地伸著小手,將酥糖往舒予嘴裡去送,臉上的笑容純澈而歡喜。
就好像分一口糖給她吃,是一件多麼重要並且值得高興的事情似的。
舒予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低頭輕咬了一口氣,認真地品味一會兒,鄭重而歡喜說:“嗯,真甜!謝謝小望之!”
小望之高興地咯咯笑了起來,又起身拿著剩下的糖去喂張李氏吃。
惹得張李氏極為欣慰高興,連連誇讚。
灶房裡一時歡聲笑語。
正在堂屋裡跟未來的嶽丈大人喝茶閒磕牙的韓彥,聽見灶房裡的歡鬨聲,眼底的笑意也不由地深了深。
看來,他得趕緊將舒予娶回家才行。
隻有他們爺倆兒在家的時候,小望之可很少這樣肆意歡喜地笑鬨,大多數時候,他都懂事得像個大孩子,讓人心疼,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