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兩家住得近,甚至往後一日三餐也可能還在一處吃,可是感覺就是不一樣。
張家的姑娘,變成了韓家的媳婦……
一切都變了……
想到以後家裡大多數時候,就隻有他們兩口子相對靜默,張李氏就忍不住心裡發酸,眼淚愈發地控製不住了。
張獵戶見狀不由地眼圈一紅,趕忙彆過頭去,甕聲甕氣地抱怨道:“閨女要嫁人是大喜事呢,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閨女看了該傷心了……
趁著張李氏不察,張獵戶飛快地抹了下眼睛,起身拿下牆上掛著的弓箭,悶聲道:“我去山林裡轉轉去!”
說罷,便大步出了屋子。
“這時候山林裡有什麼好轉的……”張李氏連忙起身,追出去急聲說道。
正月裡天寒地凍,野獸都還潛伏不出呢,最多不過是碰見幾隻山兔、野雞罷了。
而且自家備冬的糧食儲存得足足的,眼下根本就不需要出去打獵。
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張獵戶就已經去後院馬廄裡牽了馬,翻身而上,一路疾奔而去。
舒予正好帶著小望之洗完手臉出來,見狀詫異地問道:“爹這時候出去乾什麼?”
張李氏回過神來,明白養了十幾年的閨女眼看著就要出嫁了,丈夫和她一樣,心裡都不好受,歎息一聲,道:“大約是怕家裡存的肉菜不夠,擔心正月二十六那天招待不周,所以要再去打些山兔什麼的吧。”
“不夠不是還有韓大哥的嘛!”舒予想也沒想地就回道,“韓大哥可是備了不少過冬的肉菜呢!到時候去他家拿就好了!反正都在一個寨子裡住著,到時候也不可能做兩份席麵。”
張李氏一噎,瞪了舒予一眼,一本正經地耳提麵命、諄諄教導道:“你還沒有出嫁呢,一定得分清楚,他的東西是他的,又不是咱家的!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許再說了!”
氣得她心口疼。
“哦。”舒予雖然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訓,但是一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待嫁時光,還是乖順地點點頭。
張李氏看了,隻覺得自己的心口更悶了。
……
王記馬行裡,韓彥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短小、白白胖胖、笑起來慈眉善目得像個彌勒佛一般的中年人,絲毫不敢怠慢。
雖然有在遼東軍中做參將的叔父王繼高的暗中支持,但是能夠白手起家,在秀水河子鎮一家獨大,擁有自己的商隊,甚至還將生意做到了軍中,此人絕對不容小覷。
雙方見禮之後,分主賓安坐。
出乎韓彥的意料,王耀祖並沒有和他寒暄客套,而是直接切入正題:“我聽白起說,韓先生祖籍京城,最近托馬行的商隊往京城捎過幾封書信,而且和接洽的餘記茶樓的東家很是熟悉?”
直來直往,爽快得和傳聞中他八麵玲瓏的性子完全不像。
不過轉念一想,韓彥也能夠明白王耀祖這番表現的原因。
對方要麼是對餘掌櫃的提議並不怎麼心動,要麼是覺得他不過是一介教書先生,根本就不值得費心應付。
或者,兼而有之。
韓彥不由地神情一肅,挺直脊梁,坦然回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