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在譚府一直等到深夜,萬籟闃寂,隻有外頭梆子聲聲,韓彥和譚教諭都還沒有回來。
正在焦急之際,有婢女進來傳信說,何從剛剛從縣衙裡傳來消息,說是劉縣令連夜召集眾人突審瓦剌賊人,因此譚教諭和韓彥今夜就不能回來了。
譚夫人揮退了傳話的婢女,轉身安慰舒予道:“估計是事情緊急,所以才要連夜突審。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擔心了。今晚就先和馨娘湊合一宿吧。”
舒予連忙點頭笑應道:“多謝伯母,勞煩伯母跟我一起等這麼久……”
她是客人,哪怕她一再言明自己等著就行,譚夫人還是將軒哥兒哄睡著之後,就一直和譚馨留在正房裡陪她等著。
譚夫人笑道:“你和馨娘是好友,又稱呼我一句‘伯母’,就是自家晚輩,這麼客氣做什麼?”
舒予能夠特地掉頭來譚府報信,說明在她和韓彥的心裡,自家老爺可比劉縣令親近可信多了。
既然如此,他們也該待之以誠才對。
嗬欠連天的譚馨聞言立刻精神氣來,攀住舒予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我早就吩咐下去,重新整理了床鋪呢!”
就算是韓彥和父親趕了回來,夜色已深,家裡又不缺住處,父母也絕不會讓人再出去尋客棧的。所以往上房來時,她就吩咐下去了。
舒予見眼下她確實也不好再出府尋住處,而且譚夫人母女挽留殷切,遂也不再客套,施禮辭彆譚夫人,與一臉興奮的譚鑫挽臂一起回了梧桐院。
婢女們早就已經將床鋪重新鋪好,換上嶄新的床單被褥,都能聞得到淡淡的皂角的清香。
待兩人進了屋子,立刻有婢女提水捧衣,伺候兩人梳洗。
譚馨指著婢女捧過來的嶄新整潔的衣物,笑道:“正好前兩日剛做了夏衣,還沒有上身呢!咱們倆身形差不多,我雖然比你矮了一些,但估摸和差不多能穿。
“等明日鋪子裡開了門,咱們再去比量著買合適的!”
舒予笑道:“不用那麼費事。我一會兒將衣服換下洗了,夏衣單薄,天氣又熱,一夜就差不多能晾乾了。”
譚馨頗不讚同,笑道:“青春少艾的,就該穿戴得美美的,這麼會替韓彥節省做什麼?”
舒予哭笑不得,她不過是覺得沒必要浪費而已,哪裡就和給韓彥省錢扯上關係了。
譚馨卻還不放過她,拉著她苦口婆心、諄諄教誨、囉囉嗦嗦,大意是不能為了韓彥而太過委屈自己之類的。
若不是知道譚馨尚未定親,她都要誤以為這些是對方的經驗之談了,要不怎麼說得這樣頭頭是道、滔滔不絕呢!
見舒予麵露無奈,譚馨收住話頭,瞋怪地瞪了她一眼,叮囑道:“我說的你可彆都不當回事,這世上成親前千好萬好地捧著,成親後就變得麵目可憎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得多留個心眼。”
雖然韓彥看起來不像是那樣朝三暮四、忘恩薄情的人……
不過,哪一個負心漢是一開始就能看出來的?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癡女子飛蛾撲火了!
“好好好!我都記著呢!”舒予無奈笑道。
有人這樣關心自己,真好。
有婢女過來說水放好了,譚馨遂也不再多言,和舒予挽臂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