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過後,換上乾淨整潔的中衣,又絞乾了頭發,兩人這才爬上床,一裡一外地躺好。
康平縣城建在山腳處,周圍呈小小的盆地狀貌,所以眼下雖然才四月中旬,然而天氣已經有了些微熱意,哪怕婢女們已經換上了薄被,還是被舒予和譚馨給蹬到了床尾。
“山上肯定比這兒涼快吧?”譚馨一麵拿著扇子搖得習習生風,一麵側身問舒予。
不待舒予回答,又將扇子搖得更猛了些,皺眉抱怨道:“這兩日可能落雨,天氣悶熱得很……”
舒予笑道:“是涼快一些。這時節,晚上還要蓋著蓋被子呢!”
海拔越高,溫度越低嘛!
譚馨聞言很是豔羨:“那多好啊……每年夏季,我都覺得覺得自己能熱化了。”
舒予啞然失笑:“這還是在北地呢!若是在南邊,你可怎麼受得了喲。”
“可見老天爺待我不薄,知道我天生怕熱,特地讓我投生在北地呢!”譚馨挑眉嬉笑道。
舒予低聲直笑,難為譚馨能想到這上頭來,這話題跳轉得實在有些快。
兩人熬了大半夜,又一直懸著心,早就都心神疲憊了,說著說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婢女進來吹熄了燈,放下珠簾,守在外頭。
夏季天亮得早,舒予又一向早起,哪怕是昨夜睡得晚了些,到了平日的點兒,生物鐘卻依舊自動叫醒了她。
窗外蒙蒙的亮光透進帳子來,昏昏浮動。
舒予睜開眼睛時,有一刹那的迷糊,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頭頂花紋繁複的帳子時,驀地想起來,自己昨夜是借宿在譚府。
側頭看一旁仍舊酣睡的譚馨,舒予想了想,又躺好閉上了眼睛。
譚馨是個懂規矩知禮儀的人,肯定不會睡過頭錯過給譚夫人請安的時辰的,既然如此,她還是接著躺一會兒,免得打擾對方安眠。
然而眼睛是合上了,睡意卻再無丁點兒,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想著昨夜劉縣令等人連夜突審瓦剌賊人,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
縣衙公廨裡,突審了一夜瓦剌賊人的劉縣令等人個個形容疲憊,然而卻都了無睡意,個個愁眉緊鎖。
小吏奉了茶點,悄悄地退了出去,不耽誤大人們談正事。
審問了一夜、憤怒了一夜、焦慮了一夜……眾人這會兒也顧不上文雅不文雅的了,直接掀了茶碗蓋,大口大口地灌起茶來。
然而點心卻都沒有人去碰。
哪怕這會兒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大家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心裡俱是沉甸甸地發堵。
誰能夠想得到,自以為已經成功拔出的瓦剌細作,此時竟然還安安穩穩地潛藏在康平縣中,甚至依舊在向瓦剌通風報信!
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